十根才能挑出合格的十八根。时间、材料、人力,都是无法承受的成本。
“所以,”老李转回屏幕,“必须让这台床子挺住。”
上午十一点二十三分,第十四根丝杠的精车终于完成。比预计晚了十七分钟,但完成了。
检测结果出来:螺距误差0.0052毫米/米——超差0.0002毫米。
0.0002毫米,约等于一根头发丝直径的三百分之一。但在合同里,超差就是超差。
所有人都围在检测台前,盯着那个数字,沉默。
“复检。”谢继远说。
三坐标测量机重新运行,探针再次爬过丝杠表面。这一次,检测员调整了采样点,增加了关键位置的测量密度。
二十分钟后,新结果出来:0.0049毫米/米。
“在公差带内!”小张第一个喊出来。
原来第一次检测时,有一个采样点刚好落在材料微观不均匀的位置,导致局部数据偏差。调整检测方案后,真实精度达标了。
车间里爆发出低低的欢呼声。有人拍着肩膀,有人抹着眼睛——不是哭,是连续紧张后的释放。
但老李没有欢呼。他走到机床前,开始拆卸尾座轴承。拆下来后,对着光仔细看:滚道面已经出现细密的麻点,两个滚子有肉眼可见的剥落。
“最多还能坚持两根。”他判断,“然后必须换。”
下午一点,去省城取轴承的车出发了。司机老刘是厂里最好的驾驶员,开的是那台老解放卡车。路况不好,单程就要六小时,加上取件、吃饭、休息,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这意味着今天只能再加工一根——第十五根。而且必须赌轴承不彻底坏。
下午两点,第十五根开始加工。老李依然亲自编程,参数调到更保守。机床运行得更加缓慢,像一头疲惫但依然倔强的老牛。
谢继远让夜班的工人全部去休息,自己留在车间。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机床不远的地方,看着,守着。没有做什么,但他在,就是一种态度。
下午四点,陈德海来了,带来了食堂做的包子——猪肉白菜馅,还热乎。工人们轮流吃,但没有人离开岗位超过五分钟。
下午五点,天开始暗了。武陵山的黄昏总是来得急,太阳一落山,寒意就上来。车间里开了暖气,但巨大的空间里,暖意总是追不上寒意。
晚上七点,第十五根完成粗车,开始精车。最关键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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