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轴承的异响开始明显。每隔五秒就有一声“咔”,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车间里格外刺耳。
老李再次调整尾座推力,从210公斤提到230公斤。异响轻了一些,但推力表针的波动范围更大了。
“还能坚持吗?”小陈小声问。
老李没回答,只是盯着工件。刀尖正在车削最精密的螺纹部分,每一刀的深度只有0.02毫米,进给慢得像蜗牛爬行。这是整个加工过程中精度要求最高、也最容易出问题的阶段。
晚上九点十七分,异响突然加剧。“咔、咔、咔”变成连续的“咯咯”声。
“停车!”老李喊。
但刀还在走——程序运行到一半,急停会让工件表面留下台阶。老李的手在操作台上飞快移动,输入了一个临时修改:降低进给速度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同时主轴转速再降20转。
机床慢了下来,异响声也小了,但还在。
“轴承完了。”老李的声音很平静,“最多再坚持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精度就会失控。”
二十分钟,刀程还剩四分之一。
“继续干。”谢继远说,“能走到哪是哪。就算这根废了,咱们也得看到底会废成什么样。”
这是学习——用一根可能废掉的丝杠,换回轴承失效时加工精度的变化规律,为后面的修复积累数据。
机床继续运行。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看着,听着,记录着。小陈在计算机上实时采集振动数据、温度数据、切削力数据——这些,以后都会变成优化模型的宝贵输入。
晚上九点三十七分,异响突然变成刺耳的“嘎吱”声。推力表针剧烈抖动,从230公斤跌到180公斤,又弹回250公斤。
“轴承彻底碎了。”老李说。
他按下急停——顾不得工件表面会不会留台阶了。机床停下来,寂静突如其来。
拆开尾座,轴承的惨状触目惊心:三个滚子完全碎裂,滚道面划出深深的沟槽。碎片卡在保持架里,像一场微型的金属灾难。
第十五根丝杠还夹在机床上,只完成了四分之三的精车。检测结果:螺距误差0.012毫米/米——严重超差,废了。
第三根废品。
二十根的任务,完成十四根,合格十一根,废三根。距离交货要求的十八根合格品,还差七根。而机床,停了。
车间里的空气像凝固了。没有人说话,只有通风管道低沉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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