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使离开的第三日,乞儿国迎来了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毛草灵披着银狐大氅站在凤仪殿的回廊下,看着雪花如絮般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渐渐覆盖了宫城的琉璃瓦、汉白玉栏杆和枯荷零落的太液池。远处,宫人们正在扫雪,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是时间本身在低语。
“娘娘,廊下风大,还是进殿吧。”贴身侍女青萝轻声劝道,手里捧着的暖手炉已经换过三次炭。
毛草灵没有动。她记得十年前从长安出发时,也是这样一个雪天。那时她还叫毛草灵,二十一岁,是被当作公主替身送出去的青楼女子。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积雪,她掀开帘子最后看了一眼长安的城墙,心里满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自由的渴望。
十年了。
如今她是乞儿国的凤主李慕灵,皇帝李珩唯一的皇后,百姓口中的“贤德娘娘”。她主持修订了《乞儿律》,在各地兴办了女子学堂,让乞儿国成为周边诸国中唯一允许女子读书、经商、继承家产的国家。她推行了新式农具和轮作制,让这个曾经以乞讨为名的边陲小国,变成了连大唐商人都要称赞的“塞上江南”。
可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公主。
“青萝,”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说,如果十年前我没有答应老妈子,现在会在哪里?”
青萝愣了一下:“娘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毛草灵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瞬间融化,“也许还在长安的某个青楼里,老了,唱不动了,教新来的姑娘们弹琴。或者已经赎身,开个小绣坊,嫁个普通商贾,生几个孩子。”
“那娘娘会快乐吗?”
毛草灵沉默了。她不知道答案。
回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那步态沉稳中带着急切,是李珩。
果然,下一刻,一件厚重的玄色貂裘披在了她肩上。李珩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朕找了你一圈,宫人说你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
“想些事情。”毛草灵靠在他怀里,他身上有龙涎香和墨汁混合的味道——刚从御书房过来。
“在想唐使的事?”李珩的声音低沉下去。
三日前,大唐使者陈玄礼带来了一封密信。信是毛草灵在长安的“父亲”——那位她从未谋面的罪臣毛大人——临终前写的。原来十年前的那场变故另有隐情:毛大人是被政敌陷害,如今皇帝查明真相,为其平反。而毛草灵作为毛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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