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与雪水,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田尔耕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亲征,尤其是在这种时节,意味着多大的风险。
万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龙驭有失,他田尔耕以及他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乃至整个刚刚稳定的朝局,都将瞬间崩塌,万劫不复。
朱由检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田尔耕没有抬头,他知道此刻若是抬头看到皇帝的眼睛,他或许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将头死死地抵在冰冷的甲板上,用近乎癫狂的语速将那些在他脑中盘桓了无数遍足以将任何出海热情冻结成冰的理由,一口气吼了出来!
“陛下!非是臣要动摇军心,实乃天时不允,天时不允啊!”
他稍稍抬起头,手指颤抖地指向那片翻滚的黑灰色大海:
“陛下!此时已是初冬,渤海之上,吹的不是南风,是西北风啊!此乃倒头风!它不是推着我们去辽东,是把我们往山东老家推!我大明的福船是海上神兵,可它终究要靠帆!逆风而行,便如逆水之舟,全靠船底两千力士昼夜不休地摇橹,不出三日,三军便要力竭!届时若遇敌船,我等便是砧板上的鱼肉啊!”
朱由检的眼睛眯了起来。
田尔耕的声音愈发凄厉,带着哭腔:
“风向尚在其次!陛下可知辽东冬日的白毛风?那风一起,天昏地暗,咫尺不见人影!海浪高可达数丈,能将千料大船像玩具一样抛起来再砸下去!届时船上就是天神下凡也站不稳,龙舟若有倾覆之危,臣等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啊!”
他的话语如同一幅幅活生生的地狱画卷,在众人眼前展开。
那些年轻侍卫脸上的狂热渐渐褪去。
田尔耕似乎觉得还不够,他抛出了最后一根稻草:
“陛下!就算,就算天公作美,一路无风无浪,让我等安抵旅顺。可那时的旅顺港口,岸边全是跑冰!那流冰薄如纸,却利如刀,能无声无息地将坚实的船底划开一道道口子!登陆的兵士要踩着没过膝盖的冰水上岸,一个不慎掉进冰窟窿里,任你武艺再高,一身铁甲拽着,瞬间就没了!连个声响都听不见啊陛下!”
一连串的诘问与描绘,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朱由检的心上。
但他仍是皇帝,仍是那个骄傲的君主。
朱由检冷哼一声:“区区风浪,何足惧哉?我大明水师,枕戈待旦,难道都是一群只会望洋兴叹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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