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航程,天公作美,风平浪静。
庞大的皇家船队如同一串明珠,缀在宽阔浩渺的江面上,向着留都南京迤逦而行。
除了中途遭遇了两日缠绵的春雨,江面雨雾迷蒙,船只不得不稍稍放缓航速外,再未遇到任何阻碍。
春雨洗过的天空格外澄彻,两岸的景色也愈发繁茂葱茏,与北方迥异的水乡风貌,已清晰可见。
终于,在一个天色明朗的上午,船队驶入了龙江关水域。
此处位于南京城西,扼守外秦淮河与长江交汇的咽喉,乃是明代南京最为重要的官方码头与漕运枢纽。
远远望去,码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旌旗招展,仪仗如林。
从南京城内通往码头的宽阔官道上,亦是车马簇拥,人流如织。
南京留守的文武百官、勋贵世家,以及得到消息自发前来观瞻圣颜的百姓,早已将码头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喧嚣鼎沸之声,隔着宽阔的江面都能隐隐传来。
这般盛况,实属百年罕见。
要知道,自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南巡之后,大明王朝的皇帝已有一百二十余年未曾踏足过南京。
时光荏苒,连南京方面关于如何迎接御驾的礼仪规制都有些生疏模糊了。
礼部、鸿胪寺的官员们不得不翻箱倒柜,查阅故纸堆中的记载,又参照北京方面的规制,才勉强拼凑出一套完整的迎驾仪程。
正因如此,这场迎接仪式,既包含着对久违皇权的敬畏,也透着一丝因年代久远而略显刻板的隆重。
对南京的勋贵官僚而言,这次迎驾的意义更是非同小可。
毕竟崇祯此番南巡,并非是“南逃避祸”,反倒是挟大胜之余威,带着整顿江南、充实国帑的明确意图而来。
此前北京勋贵的遭遇、以及锦衣卫在南京的悄然动作,都像无形的鞭子悬在众人头顶。
因此,码头上的每一位大人物,无论内心如何盘算,面上无不摆出十二万分的恭谨与战兢,生怕在任何一个细节上出了纰漏,触怒天颜。
御舟旗舰的顶层甲板上,崇祯皇帝身着明黄色常服,外罩一件玄色披风,正凭栏远眺。
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码头与攒动的人影,他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自离开京师,这浩浩荡荡的船队在运河与长江上已行驶了近两个月。
这一路上,他目睹了北地的疮痍与坚韧,也见识了南方的富庶与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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