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塞进周明远掌心。那东西方方正正,大约巴掌大小,表面似乎刻着细密的纹路。
就在这时,地窖门被猛地拉开。刺眼的手电光照进来,周明远下意识将油布包塞进药箱夹层,抬头看见那个戴白手套的日军军官站在门口,军刀的刀尖正对着他们。
“出来。”军官的中文异常流利,甚至带着点南京口音。
周明远扶着张掌柜走出地窖,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都是布庄的伙计。那军官蹲下身,用戴手套的手指戳了戳张掌柜的伤口,忽然抬头看向周明远:“你是医生?”
周明远没说话,只是将药箱挡在身前。
“很好。”军官站起身,军靴碾过地上的血迹,“跟我走,有位重要人物需要救治。”
周明远的心沉了下去。他瞥见军官胸前的铭牌——田中次郎,南京宪兵队队长。刚才在巷口听逃难的人说,这个田中最喜欢抓医生去给日本兵治伤,治不好就当场枪毙。
“我的药箱……”他刚要弯腰,就被日军士兵粗暴地推搡着往前走。
经过前院时,周明远的目光扫过被砸烂的柜台,忽然看见角落里放着半副中药——那是早上刚给城西的李奶奶抓的治咳嗽的方子,现在药罐碎了,药草混在血泊里,像极了父亲当年倒在柜台前的样子。
他的手指悄悄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阳光穿过被炸烂的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没人看见他温和的眼底,正燃起一点冰冷的火焰。
田中次郎的军车停在巷口,黑色的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在车身上,冲开了上面的泥点。周明远被推上车时,眼角余光瞥见街角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那目光锐利如鹰隼,在他的药箱和被血染红的袖口上停留片刻,又迅速隐没在阴影里。
军车发动的瞬间,周明远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明远,医者仁心,但这世道,光有仁心不够。有时候,你得变成一把刀,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既能捻起救人的银针,也能扣动杀人的扳机。或许从父亲倒在济世堂的那天起,他就注定要走上一条医者与刀客交织的路。
车窗外,金陵城的轮廓在炮火中渐渐模糊。周明远闭上眼睛,指尖在药箱内侧轻轻敲击着——那是他在德国学的摩尔斯电码,翻译过来只有三个字:
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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