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看外婆,没想到……”林雪薇咬着嘴唇,眼圈泛红,“先生您的针法好特别,跟我们学校教的解剖学完全不一样。”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周明远扶起她往门板上躺:“中西医各有所长。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林雪薇急忙摆手,“我外婆家在三条巷,离这里不远。先生您不是还要去救张掌柜吗?”
周明远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睛,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自己在德国圣玛利亚医学院的解剖室里,第一次拿起手术刀时的样子。那时他以为医者的使命就是救死扶伤,直到三年前父亲被青帮逼死在济世堂的柜台前,他才明白有些时候,光有仁心远远不够。
“小四,你送这位小姐回家。”他把自行车推给伙计,“我去张掌柜那里,完事直接回药铺。”
等周明远背着药箱赶到仙鹤街时,张记布庄已经塌了一半。张掌柜靠在断墙根,脸色惨白如纸,半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他看见周明远,浑浊的眼睛里亮起微光:“周大夫……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说过,只要济世堂还开着,我就不会断诊。”周明远解开包扎的破布,眉头渐渐皱起——伤口边缘已经发黑,显然被不干净的东西污染了。
他刚拿出消毒用的酒精,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几个穿军装的士兵慌慌张张跑过,其中一个捂着流血的大腿,踉跄着撞在周明远身上。
“日军……日军进城了!”士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快逃啊!”
周明远扶住摇摇欲坠的士兵,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望向街口——一队日军正端着步枪走来,军靴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领头的军官戴着白手套,腰间的军刀在残阳下闪着寒光。
“张掌柜,忍着点。”周明远迅速往伤口上撒了把药粉,用布条紧紧缠住,“跟我去地窖。”
他刚把两人拖进布庄后院的地窖,就听见前门被踹开的声音。日语的呵斥声、瓷器破碎声、女人的哭喊声混在一起,像无数根针扎进耳朵。
地窖里一片漆黑,只有通风口透进微弱的光。张掌柜疼得直抽气,忽然抓住周明远的手:“周大夫,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去年冬天,我看见你半夜从宪兵队的后墙翻出来。”
周明远的呼吸顿了顿。
“我儿子是中央军的通讯兵,上个月在上海牺牲了。”张掌柜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留了个东西给我,说要是落到日本人手里,就把它烧了……可我总觉得,这东西该交给信得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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