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夜,浓稠得像化不开的砚台。
尼姑庵偏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苏轼站在案前,指尖在那张《临江仙》残页上轻轻摩挲,烛火映照下,他的眼神没有半分醉意,唯有手术刀般的精准与冷峻。
“不对。”
这三个字轻得像是一声叹息,却让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坡浑身一颤。
“先生,哪里不对?”小坡声音发哑,牙齿不住地打颤。他刚从死里逃生,那冰冷河水的感觉还残留在皮肤上,此刻苏轼的冷静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苏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中摸出一枚随身携带的小巧放大镜——那是他研究金石时用的把玩之物。他将残页凑到烛火下,调整角度,让光线斜射入纸张的纤维之中。
“你看这里。”苏轼指着残页边缘的一处焦痕,“这火烧得蹊跷。火是从纸张背面烧起的,且温度控制得极好,刚好烧到这里就停了,保住了上面的字迹。更重要的是……”
他手指顺着“江海寄余生”的“余”字滑过:“墨迹。”
小坡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
“这墨,是松烟墨,且加了麝香,和我常用的‘延波纹’墨很像。但是,”苏轼抬起头,目光如炬,“这墨里有‘骨’。墨分五色,新墨火气重,色泽虽黑却浮躁;旧墨沉静,如小儿目睛。这字虽是我笔意,但这墨,至多出炉不过三个月。元丰年间的词,怎会用三个月前的墨来写?”
小坡倒吸一口凉气:“先生是说,这是有人……伪造的?”
“不仅是伪造,还是精心设计的嫁祸。”苏轼将残页扔回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对方算准了我曾在酒后狂写这首词,或许是从哪个歌妓手里流出了底稿,然后模仿我的笔迹重新誊抄。他们不仅要我的命,还要毁掉‘东坡居士’这块招牌。”
“那……那怎么办?”小坡急得快哭出来了,“现在御史台认定是您放的火,连驸马爷都不敢作证。这伪证一出,更是百口莫辩啊!”
苏轼负手踱步,窗外的风雪撞击着窗纸,发出噼啪的声响。他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走了两圈,忽然停下,转身看向小坡,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狡黠。
“既然他们想演这出‘苏轼纵火’的戏,那我就陪他们演到底。只不过,剧本得改改。”
苏轼走到小坡面前,蹲下身子,视线与齐平:“小坡,你说过,蔡京的人让你偷程颐大人的把柄,对吗?”
小坡点了点头,又慌乱地摇头:“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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