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典簿
澄心院的清晨,来得比往常更静些。或许是因为庭院深了些,仆役少言寡语,或许是因为心境不同了。沈千凰在惯常的时辰醒来,窗外天光尚是蟹壳青。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在榻上静卧片刻,感受着体内那缕细微却绵长的灵力溪流,沿着昨夜巩固下来的、初成的小周天路径,无声流转。每一次循环,都如清泉洗涤,涤去一夜倦怠,也让心神越发清明凝定。
起身,盥洗,更衣。浅青色典簿常服,料子比昨日那套临时发放的略好,针脚细密,但式样依旧简朴,无绣无纹,只在领口袖缘以同色丝线锁了边。她对着模糊的铜镜,将长发一丝不苟地梳拢,在脑后挽成一个最寻常不过的低髻,用那根自制的、毫不起眼的乌木簪固定。镜中的人,眉眼沉静,肤色苍白,因连日殚精竭虑,眼下有淡淡青影,但眼神却比在沈家外院时,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内敛。那不是锋芒,而是一种经历过风浪、于无声处听惊雷后的从容。
她没有佩戴任何饰物,腰悬铜印,内揣腰牌,通身上下再无半点多余色彩。这不是为了彰显素净,而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存在感。在东宫詹事府那等地方,一个骤然擢升、备受瞩目的“女典簿”,任何一点与众不同,都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攻讦的靶子。她需要像一滴水,融入那片深不见底的墨池。
早膳是厨房单独送来的,两样清淡小菜,一碗粳米粥,一碟银丝卷,比在偏僻小院时精致丰盛许多。她安静用完,不留一丝残余。新拨来的两名丫鬟,名唤春草、秋叶,低眉顺眼,手脚勤快,但眼中那份掩饰不住的好奇与打量,她看得分明。她不与她们多言,只吩咐了日常洒扫浆洗的活计,便不再多问。主仆之间,泾渭分明。
沈府派来的马车已在侧门外等候。车夫换了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见她出来,只躬身掀开车帘,并无多话。沈千凰登上马车,坐定。车厢内陈设简单,却洁净无尘,熏着极淡的、宁神的檀香。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轻响,穿过逐渐苏醒的街巷,驶向那座帝国权力中枢的边缘——东宫。
今日的詹事府,气氛似乎与昨日又有些不同。门口守卫查验腰牌时,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昨日她初来乍到,是新鲜,是好奇,是排斥。今日,左相伏诛、家产抄没、余党清查的旨意已明发天下,她这个“献策功臣”兼“女典簿”的身份,便多了几分沉甸甸的、令人忌惮的分量。
她被引入昨日那处偏厅时,厅内已到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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