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或签名。遇到难以辨认的字迹,她便对照前后文、相似单据、乃至纸张纹理和墨迹特点,小心推测,并在桑皮纸上另起一行,记录下原字迹、自己的推测、以及存疑之处。对于账目中的银钱往来、物资出入,她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心中默算,与单据一一核对。
这项工作极其枯燥繁琐,且耗费心神。陈年墨迹、虫蛀破损、水渍晕染,都给辨认带来巨大困难。有些账目记载简略模糊,如“支取灵石若干,用于修缮丙字号丹房”,却无具体数额、经手人明细;有些单据签名字迹龙飞凤舞,难以辨识;更有些条目,前后记载矛盾,或与现存实物、常理明显不符。
沈千凰心无旁骛,如同最精密的器械,一丝不苟地推进。她不仅是在“理账”,更是在通过这些残破的故纸,试图拼凑出十数年前,沈家外院乃至库房运作的某些模糊图景,以及……可能隐藏其中的问题。
整整一日,除了必要的饮食休憩,她都伏案疾书。待到日头西斜,她面前已摊开了数张写满蝇头小楷的桑皮纸,上面分门别类记录了:模糊矛盾处十七处,缺失关键信息(如具体数额、经手人、用途明细)二十九项,字迹无法辨认之签名印章十一枚,以及三处明显违背常理、可能存在问题的大额支取或异常损耗记录。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笔,记录在“丙午年灵谷入库出库副册”中。丙午年,约是十五年前。账册记载,当年秋季,沈家一处名为“青田庄”的灵田产出上等灵谷“玉髓米”共计一千二百石。然而,同年冬季的支出记录却显示,仅“家族月例”、“宾客招待”、“丹药炼制辅材”等常规用途,便支取了一千五百石,超出产出三百石。后续并无补入记录,账目却就此平了,只在边缘有一行极淡的、似是后来添加的小字注释:“丙午冬,大长老特批,调拨陈年灵谷三百石补缺”,却无任何调拨凭证或大长老印鉴。
一千二百石的产出,支出一千五百石,凭空多出三百石?用“陈年灵谷”补缺?陈年灵谷从何而来?为何无调拨凭证?大长老特批,为何无印鉴为凭?沈千凰指尖轻轻划过这行记载,眸光微凝。这三百石灵谷的缺口,恐怕就是一笔糊涂账,或者……是某些人从中渔利的缝隙。
另一处疑点,在“癸卯年至己酉年外院杂项支用录”中。连续数年,都有一笔名为“库房修缮维护”的固定支出,每年五十枚下品灵石。然而,翻遍同期所有单据凭证,却找不到任何与“库房修缮”相关的匠作聘请、材料采购记录。这五十枚灵石,每年都支出了,去向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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