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工坊”中秋前夜“赏珍雅集”的盛况与天价成交的“朗鉴”,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长安城最顶层的圈子里炸开了锅。六千余贯的巨额收入,一夜之间汇聚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南商人”之手,这本身已是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神话。而“朗鉴”最终以“萧瑀献于陛下”的戏剧性方式收场,更是为这场雅集增添了无数可供咀嚼的谈资与遐想。长安的贵胄、豪商、文士,乃至市井小民,都在津津乐道着那夜“明玻”的璀璨、竞价的狂热,以及最后那场不动声色的机锋较量。“周氏工坊”与“明玻”之名,以最快的速度,穿透了坊墙的阻隔,成为长安城八月末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然而,灼热的目光背后,并不仅仅是羡慕与惊叹。当“明玻”的暴利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展现在众人面前,当“周氏工坊”凭借奇技与财富,隐隐有打破某些既有利益格局和身份藩篱的势头时,那些盘踞在旧有秩序顶端的势力,感受到的便不再是新奇,而是如芒在背的威胁与难以遏制的愠怒。
首先坐不住的,是那些与“琉璃”相关的旧有利益集团。唐代琉璃(或称玻璃)制造虽不普及,但亦有传承。官营的“将作监”下属“百工署”有琉璃作,能烧制一些简单的彩色琉璃珠、簪饰、小件器皿,用于宫廷赏赐和礼仪。民间亦有少数工匠家族,掌握着不那么透明的、带有浓厚西域或波斯风格的“琉璃”烧制技术,所出之物虽不晶莹,却也价值不菲,主要供应达官贵人赏玩。“周氏明玻”的出现,以其无与伦比的透明度、纯净度和可塑性,瞬间将这些旧式“琉璃”映衬得黯淡无光,形同瓦砾。将作监的琉璃匠人头目被上司叫去狠批,民间琉璃匠人的订单锐减,价格暴跌。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股怨气,很快便在相关人等的串联下,汇成了一股暗流。
“那‘周氏’的‘明玻’,定是用了妖法邪术!” 将作监一位负责琉璃作的直官在私下酒宴上愤愤不平,“某家世代相传的‘药玉’(对琉璃的雅称)之法,已臻化境,亦不敢言能得如此纯净通透之大件!其物来得蹊跷,恐非正途!听闻其工坊内,炉火昼夜不息,烟尘蔽日,恐是行那‘点石成金’、‘采炼魂魄’的左道之术!”
“正是!其物过于完美,反类妖异。” 一位与民间琉璃大户有旧的文士附和道,“且其工坊行事诡秘,匠人皆签死契,与外界隔绝,所耗石炭、白碱等物,数量惊人,来路不明。此等行径,岂是正经商贾所为?依某之见,当请有司严查!”
其次,是那些在“赏珍雅集”上未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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