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本就对“周氏工坊”及其背后隐约可见的东宫背景心存芥蒂的勋贵朝臣。萧瑀府上那位管事回去后,将当晚情形添油加醋一番禀报,重点描述了于志宁如何“以势压人”、王掌柜如何“狡诈圆滑”、最终萧府如何“被迫”出了三千五百贯巨款却“镜财两空”。尽管萧瑀仍在闭门,闻之亦是气得摔了茶杯,对门下令道:“查!给老夫仔细地查!这‘周氏’到底是何方神圣?与东宫,与那李瑾,究竟是何关联?其财货往来、匠人户籍、物料采购,一处处给老夫挖出来!不信没有把柄!”
与萧瑀一系亲近、或在朝中与太子、王皇后一系不甚和睦的官员,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城南那座日渐显赫的工坊。他们或许不在意几件琉璃玩物,但他们在意的是“周氏工坊”展现出的惊人敛财能力,以及这种能力可能为东宫带来的助力。更令他们警惕的是,工坊那种“标准化”、“流水化”的生产方式,以及隐隐透露出的对“匠技”的推崇与革新,似乎与儒家“重道轻器”、“重农抑商”的传统理念有所扞格。若放任此等“奇技淫巧”大兴,恐动摇“士农工商”的固有秩序,助长“逐利”之风,甚至让那些“操持贱业”的工匠凭借“奇技”获取不该有的财富与影响力,这是许多秉持传统观念的士大夫所不能容忍的。
“《礼记》有云:‘奇技奇器以疑众,杀!’ 非谓其器不美,乃恐其惑乱人心,使人舍本逐末也。” 一位以清流自诩的御史在私下议论时如此说道,“今‘周氏’以琉璃之巧,聚敛巨万,引得长安贵人竞相追逐,奢靡之风更炽。长此以往,人人慕利,谁还安心耕读?其工坊内,匠人几同奴役,却又授以奇技,许以厚利,此非鼓励‘匠人干政’之渐耶?不可不察!”
第三股暗流,则来自那些控制着长安及周边重要手工业、商业行会的世家大族与地方豪强。“周氏工坊”不仅产出琉璃,其大规模使用石炭(煤)、试图建立自己的燃料供应体系,已经触动了某些掌控林木、石炭资源的地方豪强利益。其对优质纸张的改良和未来可能的量产,更是直接威胁到把持着造纸原料(如藤、麻)产地和销售渠道的某些江南、巴蜀世家。虽然“新纸”尚未公开上市,但工坊向崇文馆、东宫等处赠送的、质量明显优于市面常见品的“印书纸”和那批活字印刷的《千字文》,已经引起了一些敏感家族的注意。他们或许还不知道“活字印刷”的存在,但已经嗅到了纸张市场可能面临的变局。
“江南顾氏”是掌控宣、歙一带优质楮皮、藤纸生产的大族,其在长安的代表近日频繁拜访与纸张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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