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世上,本就不该有龙。
他身边的陈庆之,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仿佛他不是这场滔天巨浪的掀起者,只是一个寻常的看客。
“你……”弗拉保尔的喉咙发干,他转头,看着陈庆之那张被风霜蚀刻过的侧脸:“你把土地……就这么分了?”
“它们本就是百姓的。”陈庆之的回答,简单得近乎冷酷。
“那你的军队吃什么?你的政府靠什么运转?没有税收,没有豪族的支持,你拿什么去养活这片土地?”弗拉保尔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他觉得陈庆之疯了。
陈庆之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很平静,却让弗拉保尔所有未出口的质问,都堵在了喉咙里。
“王子殿下,你以为,国家是什么?”
弗拉保尔一怔。
“是皇帝的私产?是贵族的封地?还是商人的金库?”陈庆之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都不是。”
“国家,是千千万万站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他们能种出粮食,能织出布匹,能烧制铁器。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的一切。”
“我们不需要他们‘养’。”
“因为,我们就是他们。”
弗拉保尔彻底失语了。
他看着那些在士兵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来的百姓。
看着他们接过粮仓里分出来的麦子时,那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忽然明白了。
陈庆之这两年,在沧州做的,根本不是在练兵,不是在屯粮。
他是在铸剑。
以北境亿万百姓的饥饿、愤怒和希望为熔炉,以一种他闻所未闻的思想为淬火之水,铸造一柄足以斩断旧世界所有枷锁的利剑。
而昨夜,这柄剑,出鞘了。
……
夜深了。
广宁府的府衙,已经被改造成了“广宁府临时工农政府”的办公地。
奢华的家具字画被悉数清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拼接起来的简陋木板桌。
烛火下,一个个穿着绿衣的年轻人,正伏案疾书,脸上带着疲惫,更带着一种狂热的光。
弗拉保尔和弗拉塔塔,被安置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
陈庆之推门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身寒气。
他手里端着两只粗陶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肉粥。
“吃点吧。”他将碗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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