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风雪,似亦知晓了林丹汗心中那片无边无际的苍凉,呼啸之声愈发凄厉。
那林丹汗帐中所发生的一切,朱由检虽未亲见,却也了然于胸。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案上那盏来自景德镇官窑的青花白瓷茶杯中,武夷山的上品大红袍正氤氲着醇厚的香气。
只是此刻朱由检的脸上,却并无半分运筹帷幄的欣然。
他的眉宇之间反而凝结着一抹比窗外风雪更要深沉的忧虑。
盖因倾覆一个林丹汗不过是斩断大明之心腹一患,而另一场无形无声却更为酷烈更为致命的风暴,已然于大明疆域的腹心之地悄然酝酿。
便在此刻,殿外传来侍卫低沉的通禀之声:“启禀陛下,浙江巡抚洪承畴,奉诏觐见。”
“宣。”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身影,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此人面容清癯,目光如炬,虽则风尘仆仆,眉宇间难掩长途跋涉的疲惫,但腰杆却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自有一股百折不挠的精气神。
正是洪承畴,洪亨九。
他甫一进入暖阁,便立刻整肃衣冠,撩袍跪倒,恭恭敬敬地叩首行礼,声如洪钟:“罪臣洪承畴,奉诏来迟,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看着眼前这位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干臣,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歉疚。
说实话,将洪承畴从浙江那富庶温柔之乡硬生生拽回这冰天雪地的边塞,实非他所愿。
想那浙江,乃是鱼米之乡,东南锦绣之地。
苏杭的丝绸,绍兴的黄酒,西子湖畔的烟雨,秦淮河上的笙歌……与陕西那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黄土高坡相比,不啻于天上人间。
洪承畴在陕西督粮,殚精竭虑,九死一生,方才挣得一份泼天的功劳。
朱由检将他调往浙江,用他的铁腕与干才去整治一下那阳奉阴违盘根错节的江南士绅与东林党人。
此乃一举两得之美事。
洪承畴到任浙江不过数月,虽时间尚短,然其递上来的奏报却已显现出雷厉风行之效。
他深知皇帝将其置于此地的深意,断非仅仅整饬吏治,而是要为大明开辟新的财源。
故而其施政有破有立,环环相扣。
其破,在整顿税赋,清查隐户。
他以陕西剿匪之铁腕行浙江清丈之政令,任那江南士绅如何引经据典,哭诉祖宗之法,洪承畴概不理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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