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横征暴敛,敲骨吸髓,致使民不聊生,天下汹涌……”
孙传庭的回答,标准而精确,完全符合史书上的定义和儒家士大夫对此的一贯评价。
在他回答的时候,朱由检却有了新的动作。
他缓缓从龙椅上站起,双手负于身后,踱步走向暖阁一侧。
那里,悬挂着一幅巨大无朋的《大明舆地图》。
朱由检的身影在这幅巨大的地图前,显得既渺小,又仿佛与这整个天下融为了一体。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东南角那片最为富庶,也最为璀璨的区域。
孙传庭的声音还在暖阁中回荡,朱由检却毫无征兆地开口,直接打断了他。
“白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皇帝的声音带着洞穿世情的冷酷与清晰。
“元朝的包税制,在你们看来是弊政,但在某些人眼中,却是最美妙不过的制度。因为它有三个无可比拟的好处。”
朱由检伸出一根手指,在地图上松江府位置重重地点了一下。
“其一,谓之‘私权代王法’。一旦朝廷将一地之税承包出去,那包税之人,便等同于在此地自立为王。税额高低,由他一言而决;征缴之法,凭他喜怒而定。
他可私设刑堂,滥用酷刑,朝廷的律法到了他那一亩三分地,便成了空文。地方官吏若不与其沆瀣一气,便只能仰其鼻息。白谷,你说说,这般代天行罚,自操威福的滋味,诱不诱人?”
孙传庭的心猛地一沉,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好的的手指缓缓移动,如一条冰冷的蛇,蜿蜒爬过地图,最终停留在了浙江的杭州府。
“其二,谓之‘无为而治’。朝廷不必再费心费力,供养无数官吏深入阡陌之间,挨家挨户地去核算征收。只需在府城设一税官,安坐堂中,等着包税之人将成箱的银钱送上门来便是。
至于那包税之人是如何刮地三尺,如何逼得小民卖儿鬻女、悬梁自尽,大可充耳不闻,眼不见心不烦。这对那些只求安逸不愿任事,视百姓为刍狗的官僚而言,算不算得上一种解脱?”
孙传庭的脸色开始发白。
他猛然想起了自己在陕西时,不止一次遇到的那些地方官,府库里明明有粮,却宁可看着城外流民遍地饿殍载道,也不愿开仓放粮,只因怕得罪了屯粮的本地豪绅。
那一张张事不关己的冷漠面孔,不正是这无为而治的绝佳写照么!
朱由检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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