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投军?投军有几个能囫囵个儿回来的!”
“那也比窝在这儿等死强!”张小五的声音拔高了些,“您看看您的手!再看看您的腰!织了一辈子布,换来了什么?一身的病,还有还不完的债!这世道,手艺算个屁!有钱有势才是爷!”
父子二人一个守旧,一个求变,争吵了半辈子,也未能说服对方。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却像锤子砸在父子二人的心上。
“谁?”张琢的声音都在发颤。
张小五一把抓起门边的扁担,压低声音道:“必是钱德隆那老狗派来的!爹,您躲着,今日我跟他拼了!”
门外没有回应,只是又响起了三下敲门声,节奏、力道,一模一样。
死寂中,一个阴柔的声音穿透薄薄的木门,带着一股子寒意:“东厂办事,开门。”
“东……东厂?”张琢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张小五握着扁担的手也僵住了,这两个字比“钱德隆”三个字可怕百倍。
张小五颤抖着手拉开门栓。
一名番役当先踱步而入,目光如刀,缓缓扫过这间狭小潮湿,充满了棉絮与汗味的工坊。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张琢那双饱经风霜关节粗大的手上,又移到那台破旧的织机上,他就那么站着,不说话,只是看。
另一个番役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穿寻常衣物、年纪与张琢相仿的匠人,眼神却精光四射,显然是行家。
先入的番役指了指墙角堆放的几匹棉布,对那后来的匠人示意。
那匠人走上前,拿起一匹布,先用手指细细捻过,闭目感受其经纬疏密,又凑到灯火下仔细查看布面的光泽与纹理。
随后,他用不带感情的语调问了几个问题。
“棉线几捻成纱?”
“上机前,经线如何浆洗?”
“这台机子一昼夜能出几尺布?若换成四十锭的纱,是否会断线?”
问题又急又专,直指要害。
张小五一个字也听不懂,张琢却像被当头棒喝,瞬间从恐惧中清醒过来,这是行家在考较他!
张琢战战兢兢地一一回答。
从棉花的选择到纺纱的力道,再到不同气候湿度对浆洗浓度的影响,他将自己三十多年的经验与心得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说到兴起处甚至忘了恐惧,比划着手势,解释某个部件的精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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