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着热气的香茗。
气氛从方才的激昂慷慨,转为了一种推心置腹般的凝重。
朱由检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却没有喝。
“鼎,朕已经给你了。”他开口打破了沉默,“但铸鼎所需的铜料,何在?”
张维贤心中一沉。
“朕的新军,神机、腾骧、天策,三大营初步估算满编当在十万之众。皆是精锐,人要吃饱饭,马要吃精料,火器要配足弹药,盔甲要用最好的铁。每月耗费,何止巨万!”
朱由检抬起眼,看向张维贤。
“这笔钱,从何而来?”
他顿了顿,不等张维贤回答便自问自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冽的笑意。
“从朕的国库里来?英国公,你执掌京营多年应该比谁都清楚,朕的国库早已被那些国之栋梁们蛀空了。如今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而另一边……”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京城里那一座座气派的公侯府邸,“勋贵之家,田连阡陌,富可敌国。京城内外,上好的田地,十之五六都姓了你们这些功臣之后。朕说的,对也不对?”
张维贤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图穷匕见了。
陛下真正的目的,终于露出了它锋利的尖牙。
他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勋贵们蛮横无理的嘴脸,想到了他们抱着金山银山哭穷的丑态,他无法辩解,一个字也无法辩解。
因为陛下说的,全都是事实!
看着张维贤那张如死灰般的脸,朱由检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巨大压迫感缓缓说道。
“英国公,你可曾想过,我大明,就像一艘在大海上航行了二百多年的巨船。它曾经无比辉煌,乘风破浪。但现在它老了,旧了,船身上到处都是裂缝和蛀孔。”
“而你们,大明的勋贵,”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本该是这艘船上最坚固的龙骨,最可靠的船工。可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你们变成了一群趴在船身上,疯狂啃食船板的蠹虫!”
蠹虫!
这两个字,像两只巨手,反复地扇着张维贤的脸!
“你们侵占田亩,如同蛀虫啃食船板;你们荫庇子孙,让他们占据高位,尸位素餐,如同蛀虫堵塞了航道;你们奢靡无度,互相攀比,如同蛀虫耗尽了船上最后的储备粮!”
“朕且问你,船若是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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