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或许就要靠这行当讨生活了。只是世事无常,谁曾想如今会是这般光景?
伙计手上的活计没停,头也不抬地应了声:“好嘞!您稍等,这就来!”
他没多瞧桌上的银子一眼,转身便往后堂去了。单是这一个小动作,便藏着不少门道。
杜鸢眼底含着笑意,指了指桌上的银钱,对船家道:
“你们河西县的民风,倒真是淳朴。”
寻常地方,要么先吃完饭再结账,要么客人爽快把银钱拍在桌上,店家便会先拿去兑开找零。
可这儿的伙计却半分不急着收银子,只先忙着备东西。
这便说明,河西县鲜少有人吃白食,只要客人点了餐,店家便只管尽心准备,从不用多担一份“收不到钱”的心思。
船家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更真切了些,先含糊应了声“可不嘛”,话到嘴边又顿了顿,才悄悄压低声音补了句:“这都是那位高县令的功劳。”
话音刚落,他又忍不住抬手指了指酒楼门楣上的牌匾,接着说道:
“公子方才进来时许是没留意,这家酒楼的牌匾‘名冠河西’,当年便是高县令亲手题的字。也正因这牌匾,还出了段趣闻呢。”
“之前高县令被朝廷的人带走后,新来的县官一上任,头一件事就是把这牌匾给拆了,还说‘高氏余孽之物,留之不祥’,紧接着便让人换了块自己题的牌匾挂上。”
船家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眼里透着点促狭道:
“可没过几天,那位新县官又悄悄让人把原来的牌匾挂了回去——公子您猜,这是为啥?”
不等杜鸢开口,他便自己揭了谜底,语气里多了几分叹服:
“原来这位新县太爷,对着县衙里的公簿核了整整几天,最后也无可奈何地认了高县令是真真正正的好官啊!”
杜鸢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讶异:
“这可当真不寻常。”
即便前任真是好官,继任者也心性尚可,可想要让继任者这般“自打脸”来。
必然是前任高县令不仅行事毫无错处,更处处透着远超常人的清明与实绩,才让后来者对照之下,忍不住自愧不如。
这份能耐,可不是一般好官能有的。
船家连连点头:
“可不是嘛!所以咱县里人都念着高县令的好,只是哎,罢了罢了,不说这些糟心事,扫了公子的兴!”
他话锋一转,眼里又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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