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写:“嗯,知道了。那……你对他被枪毙这事,有啥看法?”
屋里静了。能听见钢笔在纸上划拉的声音,沙沙的。
“他犯了罪,该枪毙。”王长安说。
陈老三停下笔,看着他:“真心话?”
“真心话。”王长安说,声音很稳,“政府不会冤枉好人。”
陈老三点点头,合上册子:“长安,你家的成分,队上研究过了。你家就那十来亩薄地,还是租种的,解放前一年到头吃不饱。你爹王泽福是老实种地的,你自个儿也一直种地。按政策,你家该划贫农。”
王德全在旁边听着,眼睛亮了一下。
“不过……”陈老三顿了顿,“王泽喜是你堂叔,这是事实。虽说出了五服,可到底是一个王字掰不开。按上头的说法,你这算‘有历史污点的贫农’。往后招工、招干、当兵、上学,政审上怕是要受影响。这个,你心里得有数。”
“有数。”王长安说。
“那签个字吧。”陈老三翻开另一页,递过来。
王长安接过笔。笔是英雄牌的,很沉。他不大识字,可自己的名字会写。他握笔的手有点抖,在指定位置一笔一划写下“王长安”三个字。字写得笨拙,可端正。
“好了。”陈老三收回册子,“回去好好劳动。成分是贫农,可这层关系在,平常少说话,多干活。”
“哎。”王长安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王德全跟出来,走到村口,才小声说:“爹,咱家是贫农……”
“贫农咋了?”王长安停下脚步,看着他,“贫农就不吃饭了?就不干活了?”
“不是……”王德全低下头,“我就是……就是觉得,总比反革命家属强。”
王长安看着儿子。儿子二十一了,瘦,可眼睛还干净,还亮。他伸手,在儿子肩上拍了拍:“德全,成分就是个名头。人是活出来的,不是成分定出来的。你四爷爷是反革命,可他也打过日本人,也保过店子上。他是好人坏人,你心里得有杆秤,不能全听别人说。”
王德全点点头,可眼神还是有些迷茫。
三月初,地里的麦苗返青了。
绿油油的,一片一片,在风里荡着波浪。王长安扛着锄头下地,给麦苗锄草。易秀兰跟在后面,捡地里的石头。***和王建国也来了,一人一把锄头。
“爹,”***直起腰,擦了把汗,“我听说,县剧团要来招人。”
“招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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