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旨既下,如巨石投湖,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与暗流涌动的沈家内外,激起了截然不同的涟漪。
左相李嵩,叛国通敌,罪证确凿,三日后午门问斩,家产抄没,直系亲族下狱待审,余党清查,胁从可免,顽抗严惩。圣旨明发,邸报传抄,不过半日,便已遍传京城,并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四方州县、边关军营扩散而去。
这结果,看似是御书房中众臣“各执己见”后的折中方案,实则已是太子一系在皇帝默许下的阶段性大胜。首恶伏诛,党羽分化,资财充公,军心可安,朝局可稳。太子走出御书房时,步履沉稳,眉宇间虽仍有凝重,但那一丝如释重负的锐气,却掩藏不住。他侧目看向身后半步、垂首而行的沈千凰,目光复杂难明。此女一策,不仅破了北境危局,揪出国之蠹虫,更在方才的御前奏对中,展现了超越性别的政见与权衡之能。擢为东宫詹事府典簿,品秩虽低,却是将她正式纳入了东宫体系,放在了眼皮底下。是福是祸,是柄利剑还是隐患,犹未可知。
“沈典簿,”太子在宫道转角处停下脚步,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即日起,你便至詹事府报到。一应官服、印信、腰牌,自会有人送至你处。东宫不比别处,规矩森严,耳目众多,你需谨言慎行,恪尽职守。”
“下官明白,谢殿下提点。”沈千凰敛衽为礼,姿态恭谨,并无半分骄矜。典簿,掌东宫文书典籍,整理章奏,记录言行,是个需要极度细心、谨言慎行的职位,亦是能近距离接触东宫机要的位置。皇帝将她放在此处,既有酬功之意,恐怕也不乏就近观察、乃至制衡太子之心。至于太子是真心用她,还是暂且安置,她心知肚明。这“典簿”之职,是机遇,更是囚笼,是踏板,亦是火山口。
“你今日所言,切中肯綮。”太子顿了顿,目光掠过宫墙飞檐,望向远处巍峨的殿宇,“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左相虽倒,其党未尽,朝中暗流未歇。你既入东宫,便是东宫之人,荣辱与共,休戚相关。好自为之。”言罢,不再多言,径自离去。
沈千凰站在原地,目送太子身影消失在朱红宫墙深处,方才缓缓直起身。宫道空旷,晨风拂过,带着深秋的寒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子这是在提醒她,亦是警告她。左相倒台,空出的权力真空,必然引来新一轮的争夺。她这个献策立功、骤然擢升的“女典簿”,不知会落入多少人的眼中,成为多少明枪暗箭的目标。东宫这潭水,比沈家后宅,不知深了多少。
她没有立刻出宫,而是被一名内侍引着,去了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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