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烫在睫毛上,热意从耳后一路往下滑。
她抬眼,看见远处黑压压的一排机器和提词器,底下观众席稀稀落落的轮廓。
她骤然想起很多年前,警局里那灯光同样白得刺眼的走廊。
自己靠在冰冷的墙上,眼眶红得发疼,喉咙里只有反复的一个念头:不能就这么算了。
也想起后来的夏天,老旧小院里的电风扇吱呀吱呀转,姥姥把一碗绿豆汤推到她手边,缓缓对她说的那些话——
“朝朝,天平不会自己保持平衡,它会被人按住,被权力和关系压弯。
你以前也享受过那些别人没有的便利,只是那时候不觉得不对。因为那不公正,刚好是为你开的门。
今天的痛,不只是为你同学的,也是为你自己第一次被推到门外……”
那些句子沉在她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在很多个焦虑失眠的夜晚陪她熬过去……
从看守所里出来,重新起来,她干过餐饮工作、翻译、创业,接触一模一样的条文、一模一样的法律解释,逼自己在每一道习题面前不往“那一晚”去想。
主持人的问题还悬着。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先让自己开口的声音稳下来。
她没有直接去碰那些“宏大词汇”,而是用法语先说了一句:“老实讲,我不太敢替别人定义法律是什么。”
主持人愣了一下,笑意更认真了些:“不敢?”
“是。”她点头,换回更顺的英文,“法律对别人来说是什么,我没有资格代表他们回答——”
“对有些人来说,它可能是职业,是谋生工具;
对有些人来说,是压在身上的一套枷锁;
对有些人来说,它甚至从来没有真正站在他们这一边。”
她停了一下,眼神从主持人的脸上移开,微微偏向灯光之外的某个暗处,宛若在对着更远的地方说话。
“我只能说,对我自己而言,它是什么。我姥姥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世界从来不是‘好人有好报、坏人受惩罚’这么简单。你看到的那些不公——家世好的孩子拿到机会,被欺负的人被劝‘算了’——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有的时候,那扇门刚好为你开着,你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有一天,你被挡在门外了。”
“你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原来所谓的规则、程序、证据,并不会天然向着你。它是冷的,是可以被利用的。你很愤怒,也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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