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行人往来,有挑担的小贩,有拉车的车夫,也有穿着列宁装、剪短发的干部。到处贴着标语:“恢复生产,建设新华夏”。
李宇轩慢慢走着,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他来过燕京很多次——北伐后来过,抗战前来过,1945年日本投降后来过。但每次都是匆匆忙忙,要么开会,要么视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闲逛。
街角有个卖烤红薯的,炭火烘出的甜香飘过来。李宇轩摸了摸口袋——他没带钱。功德林里用不着钱。
“老总,来个红薯?”卖红薯的老汉招呼道。
“不了,谢谢。”李宇轩摆摆手。
继续往前走。经过一家书店,橱窗里摆着新出版的《毛泽东选集》《共和宣言》《新民主主义论》。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里面翻书。
“让开!让开!”突然有人喊。
李宇轩侧身让开,看见几个人推着板车过来,车上堆着杂物:破桌椅、旧招牌、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板车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这是干什么?”李宇轩问旁边的警卫。
警卫低声说:“查封妓院没收的东西。上个月21号,全市妓院都关了,这些是抄出来的。”
李宇轩想起来了。11月21日,燕京市政府一夜之间查封了全市224家妓院,解放了1268名妓女。这事上了报纸,他看过。
正想着,突然有人叫他:“这不是李长官吗?您这程子可好?”
声音尖细,带着浓重的北平腔。
李宇轩转头,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穿着半旧的棉袄,头发梳得整齐,但脸色憔悴。她手里拎着个布包,像是刚从市场回来。
“你是……”李宇轩没认出来。
妇人走近几步,上下打量他:“李长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啊,北霸天刘爷手底下怡香院的王妈妈呀!”
李宇轩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想起来了。
1946年春,他作为军事委员会代表来北平视察。当地驻军长官设宴,请了北平城有名的“北霸天”刘翔亭作陪。刘翔亭是青帮头子,控制着八大胡同的娼妓业。宴后,刘翔亭要送他“孝敬”,他说了句玩笑话:“这钱不干净,真要给,就纳入军费,给军队当饷银吧。”
当时在场奉承的,就有这个王妈妈——怡香院的鸨母。
“啊,”李宇轩尴尬地应了一声,“原来是……王妈妈。一眨眼得有两三年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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