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贴在那断裂的颈部断面,嘶声大喊:“它在喊!它在催!‘快答完’!它说时间不多了,再不完成九问,真意将永坠深渊!”
火焰跳动,第三问缓缓浮现,字未成形,已有悲悯之意弥漫四野:
“你可愿代病者痛?”
空气凝滞。
这一问,不再是理念之争,而是生死之誓。
代人受苦,以己身为皿,承百病之毒——这不是医术,是献祭。
云知夏闭上了眼。
她想起了北境断瘟脉那一夜。
万里冰封,疫气如黑雾弥漫,百姓日毙千人。
她没有解药,唯有孤注一掷——以自身经络为引,将百万病气尽数吸入体内,用肉身封住瘟源。
那一夜,她的五脏六腑如被烈火焚烧,血液沸腾如浆,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纹,整整七日不曾合眼,靠一口意志吊命不死。
她也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医者:西域采药人坠崖只为取一味活血草;江南女医为查痘疫真相,主动染病记录症状,最终焚身灭迹;还有沈家废墟里,那位老药师至死攥着半张未完成的解毒方……
他们不是神,却做了神该做的事。
她睁开眼,指尖再度划过掌心,鲜血淋漓。
“我愿。”
两字出口,轻如叹息,却重若山崩。
血珠滴入幽蓝火焰,刹那间,天地变色——
南疆三十六村,正在高热抽搐的疫病患者齐齐打了个寒颤,体内盘踞已久的黑气如遭无形之手抽出,化作缕缕黑烟自七窍升腾,转瞬被夜风吹散。
一名正在施针的盲医忽然浑身剧震,手中银针落地,瞪大双眼望着虚空,颤声道:“我……我‘看’到了……患者的肺腑之中,气血如光河流转……那是……那是病灶的位置!”
奇迹降临,无声无息。
而在药墟中央,云知夏的身影微微晃了晃,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她确实感觉到了——那些原本属于病人的灼痛、窒息、溃烂之感,正一丝丝回流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咬牙支撑,不曾后退半步。
就在此刻,一直静立雾中的守典真人,双手忽然剧烈一颤。
他虽双目失明,可眉心却似有某种古老感知被悄然唤醒。
焚心诀仍在运转,可那股毁灭一切的杀意,却在不知不觉中减弱了一分。
因为他“看见”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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