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药墟,夜雾如墨。
云知夏的手掌仍覆在那卷燃烧的《药神初典》之上。
幽蓝火焰缠绕指尖,却不灼不烫,反而如一道温润溪流,顺着血脉逆流而上,直抵心口——那一道深埋于骨血中的旧伤。
那是她在北境断瘟脉时,为封死疫毒源头,强行以自身经络为引,将百万病气聚于一心所留下的裂痕。
三年来,每逢阴雨便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亡魂在胸腔内嘶吼挣扎。
而此刻,那痛楚骤然炸开。
不是疼痛,是感知。
百万人的哀嚎、喘息、咳血、抽搐……如同决堤洪流,自火焰深处倒灌入她的识海。
她眼前一黑,膝盖微屈,几乎跪倒,却硬生生咬牙撑住。
她知道,这不是幻觉,是这本焚而不灭的典籍,正在向她传递它承载的记忆——那些被历史掩埋的疾苦,那些被权贵漠视的生死,那些曾以命书医道的人间医者之痛!
“啊……”一声闷哼从旁响起。
血典童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抱头,指节泛白,额头青筋暴起,口中喃喃:“它在哭……它终于哭了……三百年前没人听,三百年后也没人懂,可现在……有人‘听’到了!它说,等了千年,终于有人能‘听’它了!”
众人骇然。
这石像自地脉而生,千年不动,从未开口,唯有血典童耳贴石身,能闻其低语。
可如今,连他都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讯息冲击,整个人颤抖如风中枯叶。
就在这死寂之中,远处林影晃动。
一个佝偻的身影踉跄奔来,破袍沾泥,发如枯草——正是三十年未语、被太医院逐出后沦为乞僧的药聋僧。
他跌跌撞撞扑至石像脚下,双膝重重砸进焦土,颤抖着将耳朵死死贴上地面。
刹那间,他的身体剧烈一震。
双目骤睁,泪水如泉涌出,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滴入尘灰。
他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像是锈铁摩擦,又似野兽呜咽,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得令人胆寒:
“我……听见了……百人哭,万人痛……这不是咒……不是经……是……医誓!是千年前那些被烧死的医者,用血写下的誓约!”
全场死寂。
连风都凝住了。
唯有那火卷幽幽燃烧,映照出每个人脸上难以置信的震颤。
就在此时,浓雾深处,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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