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上碑顶,盘膝而坐,如一尊即将熄灭的灯。
心脉如枯井,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她从怀中取出一页残旧纸片——《民间医典·卷一》的残页,边角焦黑,字迹模糊,却是她前世穿越时唯一带过来的东西。
她凝视良久,指尖轻轻抚过那行残字:“医者,仁心为本……”
然后,她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空中缓缓划下——
一笔,如星火划破长夜。北风止,雪亦停。
天地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的符咒,万籁俱寂,唯有一道血色残阳自云层裂隙中斜照而下,落在医律碑顶。
云知夏盘坐于碑石之上,如一尊即将碎裂的白瓷神像,瘦削的肩胛微微耸起,指尖滴落的血珠在空中划出细长弧线,尚未落地,便化作点点微光,融进那行以心血写就的字迹——
“医道不灭,因万人执灯。”
七个字,悬于天穹之下,无金铁之声,无雷霆之威,却比任何诏令更沉、更重、更不可违逆。
它们静静浮在那里,像七颗初升的星子,缓缓旋转,继而轰然炸开!
心火尽燃。
她体内最后一丝气机如烛火将熄,猛然向上一窜,随即化作漫天金雨,簌簌洒落。
那不是寻常的雨,是命魂所化的光,是医者信念凝成的种。
百里北境,无论军民、老幼、敌我,凡被金雨沾身者,耳畔皆响起一声低语,清晰如钟鸣:
“救者无罪。”
“药出必溯。”
“病者有知权。”
一句句医律,自虚空中浮现,烙入脑海,深植神识,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
一名正在为伤兵截肢的游方郎中突然怔住,手中刀停在半空,眼眶骤然湿润:“我……我记得这律……我本就该如此治!”
边关戍卒抱着断腿哀嚎,忽觉耳边一声轻响,剧痛竟似减轻三分,他茫然抬头:“谁在说话?可这话说得……对啊!”
万里山河,悄然改易。
而高台之上,肃亲王瘫坐在染血的雪地里,喉咙早已烂穿,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他想怒骂,想下令格杀,想焚尽此地所有碑草与人骨,可他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座他曾誓要摧毁的医律碑,非但未倒,反而根须蔓延,碑草疯长,草尖凝露,露珠中浮现出千万个微缩的律文,随风飘散,如种子落入冻土,落入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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