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继续说道,语气愈发严厉,“她会怎么做?她会犹豫吗?她会因为你陈庆之难过,就放弃这个打击我们士气、瓦解我们民心的机会吗?”
“不,她不会。”沐渊亭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斩钉截铁,“她的报纸会用最恶毒、最尖刻的语言,把我们描绘成一群不自量力的蠢货。她会把我们的失败,当成教育国民、巩固她统治的绝佳教材。她会告诉她的人民,看,这就是选择另一条道路的下场!”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她将要对我们做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还给她!这才是她希望看到的‘合格的对手’!这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尊重”两个字,被沐渊亭咬得极重。
陈庆之闭上了眼睛。
她甘愿扮演暴君,甘愿背负所有的骂名,就是为了逼他,逼着北境这片贫瘠的土地,在绝境中开出不一样的花。
她用一场惨烈的战争,给他上了关于工业差距的实践课。
现在,她又用一场耻辱的失败,亲自示范了政治斗争的残酷法则。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不忍,在此刻都显得那么矫情,那么不合时宜。
良久,陈庆之睁开双眼。那双总是温润如玉的眸子里,所有的痛苦和犹豫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钢铁般的清明。
“你说的对,政委同志。”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是我……着相了。”
他拿起那份战报,重新看了一遍,这一次,他的眼中再无半分个人情感,只有战略分析的冷静。
“立刻通知《北境日报》编辑部,让他们连夜赶出号外。”
陈庆之的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司令部里掷地有声:“就用你刚才的标题。除了社论,还要有深度分析文章。”
“第一,分析沐瑶共和国穷兵黩武的帝国主义本质。”
“第二,计算此次海战的经济损失,换算成可以建造多少学校,可以养活多少百姓,让人民看到她是如何挥霍民脂民膏的。
“第三,采访我们军中的前南海舰队成员,让他们以亲历者的身份,控诉其内部的腐朽和军官的无能。”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条。
“最后,以革命军总司令部的名义,向所有在卢梁海峡阵亡的共和国士兵,致以‘最沉痛的哀悼’。”
沐渊亭的眼睛亮了。他看着陈庆之,眼神中充满了赞许和欣慰。
这最后一条,才是最诛心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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