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是如何被消磨殆尽的?苏予锦有时在深夜独自思忖。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原则性的背叛,甚至没有当初债务压顶时那种尖锐的绝望。有的只是时间,和这时间缝隙里无穷无尽的、琐碎的尘埃。是他一次次转身离开时,背影融入人海的漠然;是他电话里永远匆匆的“一切还好”和背景里陌生的喧嚣;是他归来时,身上那股她不再熟悉的洗衣粉味道;是孩子家长会上永远只有她一个人的座位;是水管爆裂的深夜她独自联系维修师傅时冰凉的听筒;是十年里,她独自吞咽下的所有担忧、孤独、不被看见的付出,以及那些早已过了时效、最终懒得再提起的委屈。
十年,太漫长了。漫长到足够将曾经鲜活的记忆褪成模糊的老照片,将心头的悸动抚平成一片再无波澜的荒漠。南乔于她,从一个曾经爱过、怨过、牵肠挂肚过的人,渐渐变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个名叫“米豆爸爸”的符号。他们共享着一部分过去,和一个共同的孩子,但未来的蓝图,在彼此心中早已分道扬镳,只是谁也没有力气,或者没有契机,去正式画下那条分割线。
唯一的纽带,是米豆。孩子敏感地觉察着父母之间那巨大的、沉默的真空。他会努力在爸爸回来时表现得格外兴奋,会试图讲述学校发生的所有事情来填满饭桌上的寂静,会在爸爸离开后,偷偷藏起一件他忘了带走的外套,仿佛那样就能留住一点气息。苏予锦看着米豆这些小心翼翼的努力,心里会泛起细密的疼。她给不了孩子一个“正常”的、父母相伴的家庭图景,只能尽力维持表面的稳定,给予加倍的爱与陪伴。而这,也让她对南乔生出一种复杂的怨——他提供了经济上的支持(债务似乎终于还清了,至少他不再提起),却缺席了孩子成长中无数需要父亲在场的时刻。
又是一个南乔离开后的夜晚。米豆已经睡下,四年级的作业本整齐地放在书包里。苏予锦收拾着客厅,捡起沙发上南乔落下的一只打火机,很普通的款式,边缘有些掉漆。她拿在手里看了看,没有像往常一样顺手放进某个抽屉等待他下次来找,而是径直走到垃圾桶边,顿了顿,最终却还是把它放在了茶几的角落。
她走到阳台上,初冬的夜风带着凛冽的寒意。楼下路灯昏黄,照着空无一人的小道。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他离开后的夜晚,她心里满是波澜起伏的痛楚与不甘的等待。如今,心里只剩一片疲倦的平静,连失望都显得多余。
等待,早已不再是等待某个具体的人或某个确切的归期。它成了一种生活的底色,一种习惯了的状态,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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