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缙深知此中赏识,重重顿首叩谢,含泪施以大礼,那是他在桃溪乡后河边,便曾对着河水反复练习过许多遍的礼仪。
看过姬缙拜伏的身影,再看精神抖擞跪坐着的山骨,最后望向上方刘岐,少微第一次觉得这座大殿变得真正熟悉了起来,不再陌生冰冷,有了真正色采。
储君冠冕垂珠闪烁,似珠光,又似珠后那双眼睛在笑。
少微最后的视线仍落回到山骨姬缙身上,亦忍不住想象着阿姊在神祠中带人准备二月二祭祀的身影——天下之大,长安是最凶险的一片山林,天子金殿是最高的一座山,她的好友们能陆续走到这里,如何不厉害?
原可以这样厉害的人,绝不该瘦弱地死在破道观里、漆黑山洞中,无助丧命于战乱铁骑与罪恶刀枪下。
当下如此,很是应该。
少微心中笃定而渴盼,渴盼自己和在意之人皆可牢牢扎根,茁壮成长,将抱负施展,拥有在这危险世间自由奔跑来去的力量。
周身气血充沛,心中气势饱满,少微自行偷偷燃过一番,待到下朝时,两侧后牙与咬肌微酸,一双手掌心里攥出八个红红月牙印。
百官陆续退出正殿,卢鼎等人被同僚围绕恭贺,姬缙步步认真地迈下石阶时,侧旁亦有人叉手施礼,含笑道:“恭贺姬少史。”
姬缙看去,只见对方身着郎官袍服,与自己年岁相仿,神态从容友善,笑容如沐春风。
他忙道谢,却不知如何称呼对方,一旁内侍笑着小声提醒:“此乃相国府上严郎官是也。”
姬缙恍然,原是日后的上峰严相国之子,姬缙并非孤高自傲之人,又得对方主动贺喜,自是再次郑重叉手还礼,却被严初抬手扶住手臂,道:
“郎官之职居少史之下,不必行此礼,更何况少史凭功劳为官,我却为蒙荫授官,若强受此礼只会更加惭愧,当真不知所适,惟思自尽而已。”
姬缙对上一双坦诚笑眼,忙道“公子言重”,心中讶然于这位相国公子竟是如此少见地风趣近人,好让不争。
这般全无架子,反而令姬缙钦佩,而此种从容交际姿态,正是自己要长久学习的。
既为相国少史,今后必然与之多有接触,遇到好相处的贵人乃是运气,姬缙心中几分感恩,退回一步,坚持施礼,以全礼节。
严初便也认真还礼,待见姬缙被其他人围去说话离开,他目送许久,喃喃叹道:“实乃世所罕见的君子人物……令人自愧弗如啊。”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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