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毕自严、朱光祚等人身负那经天纬地之策,怀着满腔激荡自乾清宫趋步而出。
其时,宫灯摇曳,将二人身影拖得老长,一步一顿,似有千钧之重。
乾清宫内,内侍们早已悄无声息地收拾了舆图、文卷,奉上了新烹的香茗。
朱由检并未安坐,只身负手立于殿外月台之上,仰首而观。
此刻,玉轮高悬,清辉如水,静静地洒在这座庞大帝国的权力中枢,也洒在这位年轻帝王孤峭的身影之上。
夜风拂过,龙袍的衣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高处不胜寒的凉意。
四周万籁俱寂,只余下远处隐约可闻的更漏之声,单调而执着地刻录着时光的流逝。
自臣工们离去,朱由检终是得了一段难能可贵的清闲。
只是,身为皇帝,何来真正的清闲?
那方寸之间的脑海便是一座永不停歇的天下沙盘。
即便只是此刻的仰首望月,思绪亦如天际流云,舒卷之间,仍是那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大明国事。
黄河之策,方才只是开篇;西北之局,仍需雷霆手段;东南之财赋,须得细水长流;辽东之边患,更是心腹之疾。
一桩桩,一件件,如乱麻萦心,似弈棋对弈,每落一子皆需思虑百步之外的变局。
不过,与一年多以前,面对那风雨飘摇百弊丛生的朝局,四周皆是叵测人心,每行一步皆如履薄冰的境地相比,此刻朱由检的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那时的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环顾殿宇,唯己身影;俯瞰朝堂,难辨忠奸!
纵有万丈雄心,亦只能独行于荆棘丛中,怀着悲壮的孤独。
而今夜,月华之下,朱由检唇角却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一个个能臣干吏正被他从泥沙之中擢拔而出,安置于帝国这架庞大机器最关键的部位。
他们或许仍未完全洞悉他心中那幅宏伟蓝图的全貌,但他们已然开始相信,开始追随,开始用自己的才干与血汗去浇筑这大厦的根基。
此路漫漫,修远无期。
在这条“让华夏再次伟大”的征途之上,他朱由检已然是吾道不孤!
这份慰藉,虽不足以消解肩上那如山之重的责任,却足以化作一丝暖流,在这清冷的宫苑之夜,温润他那颗早已被磨砺得坚如磐石的心。
……
宫墙之外,月行中天,光华流转,亦朗照着安都府的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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