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脸上堆着笑,那笑意却比三九天的寒冰更冷。
他的目光扫过杨一鹏,又落在他手中的酒盏上,笑容更盛了。
“杨大人,这是要急着到哪里去啊?陛下的圣旨还没到,您就自己先上路,这可是大不敬。”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抬脚,快如闪电,一脚踢在杨一鹏的手腕上。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那只名贵的汝窑小盏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碎成了十几片。
杨一鹏只觉手腕剧痛,整个人踉跄后退,撞在背后的书架上,震得满架的书册簌簌作响。
“你……!”杨一鹏又惊又怒,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说不出话来。
田尔耕却好似没看见他的愤怒,闲庭信步般地走到书案前,目光被那封遗表所吸引。
他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将那张凝聚了杨一鹏毕生风骨的宣纸拿了起来。
“哟,这是什么?让本官瞧瞧……‘臣闻君为舟,民为水’……啧啧,杨大人好文采,好气魄啊!”
他竟就这么当着杨一鹏的面,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
田尔耕的声音粗粝,毫无韵律感,却偏要学着文人吟哦的调子,显得不伦不类,充满了刻毒的嘲讽。
“……陛下以雷霆之威,行桀纣之事……哈哈哈!”田尔耕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杨大人,你这胆子可比你的官职大多了!这话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你猜猜,黄泉之下,你会见到多少你自己都不认识的十族亲友?”
杨一鹏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他一生自负文采风流,这封遗书更是他凝聚心血的得意之作,此刻却被这样一个粗鄙武夫如此糟践,比用刀子割他的肉还要难受。
“住口!你这乱臣贼子!不许你碰它!”他嘶吼着,想要扑上去。
两名锦衣卫校尉立刻上前,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田尔耕笑得更开心了,他将那封遗书在指间晃了晃,说道:“杨大人,你以为写了这么一封信,演出一幕‘以死明志’的戏码,就能落得个万古流芳的好名声了?你是不是还想着,天下士子会为你扼腕,史书会为你立传,把你夸成一个‘为民请命,不畏强权’的圣人?”
杨一鹏瞪着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着牙道:“我杨某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岂是尔等奸佞所能污蔑!”
“光明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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