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俱骇,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只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皇帝,脑中尽是那雷霆万钧般的谋划。
若说先前破解“丝割符”、谋划东番诸事,已让他视陛下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天下棋手;那么此刻,当他听闻这不仅针对丝、茶,更将施之于瓷器乃至大明所有精工百货的“固本清源”之策后,他才真正领会到,这位年轻皇帝的目光早已穿透了沙场庙堂,直抵那货殖流转与百工技艺最为幽深的根本!
此等远见,这般经天纬地之谋,已远远超出了他这纵横四海的枭雄凭着十数年阅历所能揣度的极限。
在他眼中,自己仿佛只是个立于山脚下的行人,而御座之上的这位,却是一座让他连仰望都感到心悸的万仞孤峰,高耸入云,不见其巅!
内心的情感在这一刻,完成了最终的蜕变。
从最初的利用与被利用,到敬畏,到拜服,再到此刻……那是发自心底深处的,彻底的心悦诚服。
郑芝龙久久地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无法言语。
他感到自己毕生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构筑起的那方天地,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被陛下彻底撞碎,然后又以一种他前所未闻的雄奇瑰丽之法,重新塑造。
就在此时,皇帝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忽然笑了。
那笑容,冲淡了方才的肃杀与凝重,带着一丝亲和与洞悉。
“怎么?被朕这些话吓住了?”
皇帝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道:“这些道理,并非多么深奥。不过是‘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廉,人廉我转’的货殖之道罢了。只是,寻常商人谋一家之利,而朕,谋一国之利,千秋之利。”
他扶起郑芝龙,心中却涌起一丝无奈。
近来,朱由检越发感到一种力不从心。
他的许多超越时代的构想和政令,一出京城便层层衰减,到了地方,往往只剩下僵硬的执行,而失去了灵魂。
这并非臣子们不忠或愚笨,恰恰相反,他们是大明最聪明的一批人。
但他们的思想,依旧被这个时代所禁锢。
一道旨意,他们能看到的是“是什么”,“怎么做”,却极少有人能领会“为什么”。
思想的鸿沟,是最大的阻碍。
收复东番,开海贸易,绝不仅仅是夺回一片岛屿,增收一些关税那么简单。
这是撬动整个东亚海权格局的第一步。
若执行者只将其看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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