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平日里满口忠君爱国的文臣,那些世受国恩的勋贵,一个个哭穷,一个个装死。
宁可把钱财埋进地里,也不愿拿出来保卫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
最后,城破了,国亡了,李自成用夹棍一夹,拷掠出的银子,是几千万两!
何其荒唐!何其讽刺!
大殿中的气氛因着这泼天的财富和皇帝的沉默,变得有些凝滞。
田尔耕察言观色,见皇帝神情莫测,便又开口禀报,将话题从钱财上引开。
“陛下,另有一事,臣需禀明。”他斟酌着词句,“据各地密探回报,自一体纳粮、重订商税以来,大明各处士绅、豪商,乃至一些地方官吏,虽明面上不敢言,然私下里怨气已然郁结于胸,恐有滔天之势。他们视此举为与民争利,视陛下……为厉行苛政。”
说到最后几个字,田尔耕的声音压得极低。
李若琏闻言心头也是一紧,这无异于说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已尽数被陛下推到了对立之处。
然而皇帝的反应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朱由检端起了御案上早已凉透的茶,轻轻吹了吹那并无热气的茶水,动作从容不迫。
“朕,知道。”
云淡风轻,仿佛田尔耕说的不是什么滔天怨气,而是无关紧要的邻里琐事。
田尔耕和李若琏都愣住了。
皇帝呷了一口冷茶,放下茶盏看着二人,嘴角那抹冷笑又深了几分。
“怨气?朕就是要他们有怨气!朕若是连这点怨气都压不住,还做什么天子?”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
“让他们反。朕倒想看看,他们能如何反?是笔杆子能杀人,还是银子能变成刀剑?”
朱由检掷地有声:
“历来造反的都是种田的人,没听说商人能闹翻天!”
“一群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里算计蝇头小利的土财主罢了。他们唯一的倚仗便是手中那点见不得光的钱财,和自以为是的清名。如今朕断其财路,污其名声,他们便如断了脊梁的野狗,除了躲在暗处哀嚎几声,还能做什么?”
这番话,说得何等刻薄,何等不屑!
田尔耕垂首,眼角余光却瞥着那位年轻帝王云淡风轻的神情,心中亦是一阵冷笑。
也是,这些人,当真以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田尔耕这一年多来奉帝王之命抄家灭族,刀下亡魂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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