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整个人顿时麻痹,动弹不得。
湖水疯狂地从他的口鼻倒灌进去,他猛地呛了两口水,剧烈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
更要命的是,他身上那件吸饱了水的儒服此刻重若铁甲,疯狂地拖拽着他衰朽的身体,向着更深更暗的湖底沉去。
强烈的求生欲望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痛苦。
他不能死!他不想死!
钱谦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那股窒息的晕眩中挣扎出来,拼命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浮上水面,想要发出最后的呼救。
“救……救命……”
他好不容易探出半个头,刚刚喊出一个模糊的音节,一道黑影便已笼罩在他的头顶!
是吴应箕!
站在栈桥边缘的吴应箕,看到钱谦益竟还想挣扎呼救,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狠厉。
他咆哮一声,竟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猛地整个人飞身而起,随即右脚凌空,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水下钱谦益那张布满了惊恐与哀求的脸,狠狠地踏了下去!
“砰!”
这一脚如泰山压顶,精准地踏在了钱谦益的面门之上!
湖面上,水花轰然四溅。
人们只看到钱谦益那刚刚探出的头颅,再度没入湖中,身影瞬间消失在浑浊的水波之中。
最后,只剩下一长串细密的气泡,咕嘟咕嘟地从水下冒出,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破裂,归于虚无。
……
栈桥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惨烈至极的一幕惊呆了。
从吴应箕的暴起到钱谦益的沉没,不过是短短数息的时间。
一场精心策划的清议最终竟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迎来了它的结局。
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琏,自始至终都站在栈桥之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对钱谦益之死的惋惜,也没有对吴应箕悍勇的惊讶,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戏。
“将那个吴应箕拿下。”李若琏的声音依旧冰冷,“带回去,听候陛下发落。”
几名锦衣卫校尉立刻上前,将因力竭与惯性而一同坠入湖中,此刻正在水中半浮半沉的吴应箕拖了上来,扔在湿冷的栈桥木板上。
他浑身湿透,面如金纸,却没有反抗,只是痴痴地笑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钱谦益沉没的地方,口中反复呢喃着:“报应……这便是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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