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大椅,在他身后仿佛化作了一道沉重的历史阴影。
孔胤植的目光缓缓掠过堂中或惊或喜或惧的众生相,掠过那瘫软在地形如槁木的孔兴燮,最终定格在了叔祖孔闻韶那张沟壑纵横却又野心勃勃的脸上。
他的心中,四条退路已然铺开。
第一条路是跪。
向皇帝,继续跪!
他要再写一封信,第十一封。
这一次,言辞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卑微,姿态要放得比任何一次都低。
他甚至准备献出曲阜城外的三万亩良田,以助剿的名义,只求能换来天子哪怕一言半语的回应。这是试探底线的最后一搏,这条路,他要自己悄悄走。
再下乘些,便是联。
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鲁王、福王这些宗室藩王,江南那些与孔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盐商巨贾、东林党人,他们是天然的盟友。
皇帝的刀既然已经挥向了天下士绅,那便让这天下士绅凝聚成一股力量,看看是他的刀利还是士绅的根基更深。
这条路要明着走,交给孔闻韶这条老而弥坚的疯狗去做前锋,即便事败也可推说为族中长辈擅专,他这位衍圣公为长者讳,留有转圜余地。
若是风向不对,那便逃。
孔兴燮的话虽然难听,却是金玉良言。
狡兔三窟,圣人后裔岂能连狡兔都不如?
族中的金银细软、古籍善本必须立刻打包整理,最聪慧的核心子弟也要挑选出来,以游学为名由最可靠的族人护送,立刻分批南下!
先去应天府,若应天府不稳,便去广州,广州再有变,就下南洋吕宋,去那化外之地,为孔氏留下读书的种子。
这条路要暗着走,交给心思缜密的孔兴燮戴罪立功,此事,天知地知。
最后一条路,同样是逃,却是他孔胤植自己的逃路。
他已经想好了,一旦曲阜城破,他绝不会束手就擒。
他会带着衍圣公的金印、家谱和妻儿,一路向东,从登州出海,去高丽,甚至去倭国。
只要他这个衍圣公还活着,只要金印还在,孔家就倒不了!
他日时局若变,他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心念电转间,孔胤植已然做出了决断。
他看着孔闻韶,沉声道:
“叔祖……所言甚是!”
此言一出,孔闻韶一派的脸上瞬间绽放出近乎狞厉的狂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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