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旁落地方,卫所侵占,官吏私吞,能到京师的寥寥无几!所谓的‘奏销’分明是户部与地方官吏合起伙来,糊弄陛下您的!”
“度支清吏司,更是被彻底架空!”他几乎是在控诉,
“国朝如今…没有预算!只有窟窿!辽东的军饷,九边的兵马,南方的赈灾,宗室的禄米……哪一样不是张口就要钱?度支司只能被动应付,四处拆借,寅吃卯粮!各部院、各衙门随意请款,随意挪用,军费挪去修园子,赈灾款变成了官员的冰敬炭敬,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至于金部、仓部与各大仓库……”毕自严脸上露出一丝惨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那不是国库,陛下!那是形同虚设的纸上富贵!太仓库的账面上或许还有百万两,可臣敢断言,若是此刻开库盘点,能有十万两实银,臣愿提头来见!
管库的太监与户部的官员内外勾结,监守自盗,硕鼠遍地!银钱出入,一张白条就能领走;一船漕粮,从通州运到京师,层层盘剥,入库之前就已经被各方势力瓜分了一半!所谓国库,早已成了权贵们予取予求的私产!”
范景文听得心惊肉跳,面色煞白。
他知道朝政腐败,却从未想过,从毕自严的口中说出的现实竟是如此的不堪,如此的触目惊心!
毕自严似乎已经说上了头,将所有的顾忌都抛之脑后。
“还有关税!户部名义上主管,可那些钞关的关卡,哪一个不是宫里的大珰和外朝的权贵们把持的肥差?他们征上来的税,十成里有九成进了私囊,上缴国库的不过是些残羹冷炙!商人们也乐得如此,宁愿花重金贿赂税官,也不愿足额纳税,官商勾结,沆瀣一气!”
“还有盐课!祖制‘开中法’早已败坏,如今的盐政被扬州、两淮那几个与官府勾结的大盐商所垄断!
他们用废纸一般的价钱拿到盐引,转手便以十倍、百倍的价钱卖给百姓,牟取暴利!而上缴给国家的税款,甚至不够户部官员的俸禄!与此同时,私盐泛滥天下,冲击官盐,朝廷却只能坐视不理,束手无策!”
一番话毕,毕自严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踉跄着从锦墩上滑下,沉重地跪倒在地,花白的头颅深深叩下。
“臣一介地方外官,本无权议论中枢财政,今日却在御前信口雌黄,胡言乱语,此乃狂悖之罪!更是藐视朝堂,非议六部,罪在不赦!请陛下…降罪!”
毕自严的声音在空旷的暖阁内回荡,充满了惶恐,却也带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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