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家中唯此一未成年男丁,依律,当受优抚,免其徭役、兵役至成丁,此乃国法,亦是对忠烈之家的体恤。
“老夫身为朝廷命官,边军统帅,岂能带头枉法,征发未成丁的忠烈之后?此例一开,营州乃至天下,多少如您一般的家庭,其血脉何以存续?”
老妇显然对薛讷的话听得一知半解,但也知道让那位王二郎参军是让薛讷枉法了,目光迅速变得灰败下去,嘴角嗫嚅,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薛讷见状,便也知道此间事了了,随后,冲着李贤和刘建军招了招手,便退出了院子。
从那老妇院子里出来,李贤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薛讷带自己和刘建军前来的意图,他已经明白了。
那些“空饷”,并非是他不愿意掏,而是真的掏不出来了。
终于,李贤忍不住问道:“薛将军,如王媪这般……营州城内,多吗?”
薛讷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不少。”
李贤抿了抿唇,追问道:“朝廷……朝廷的抚恤,难道不足以让他们度日吗?”
这次回答他的是刘建军,他叹了口气,语气少了平日的跳脱,多了几分凝重:“殿下,您久在深宫,或许不知,朝廷抚恤自有定例,但下发过程层层经手,能到这些军属手中的,十不存五已是常态。
“加之边地苦寒,物资本就匮乏,这点钱帛,能让他们勉强吊住性命已属不易。
“更何况,如王媪家这般,壮年男丁尽殁,只剩下老弱妇孺,即便有足够的钱帛,没有劳力,在这地方也难以维生。”
薛讷接口道:“更有些人家,儿子战死沙场,连个尸首都寻不回,名字若再被文书遗漏,便算是失踪,连这微薄的抚恤都领不到,老夫……能做的有限。”
李贤听着,只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他自幼读圣贤书,知道“仁政”,知道“爱民如子”,但直到此刻,亲眼见到这破败院落中的生离死别,亲耳听到这冰冷现实的残酷,他才真正体会到书本上的字句与现实之间隔着怎样一道鸿沟。
三人再没说什么话,一路回到营州城,薛讷以军务要紧的理由回到了都督府,而李贤和刘建军则是回到了棉花厂的职工宿舍内。
一路上,李贤都还没从先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望着窗外棉花厂忙碌的景象,脑海中却反复浮现那老妇灰败的眼神和少年倔强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倒是刘建军,情绪明显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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