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目光越来越深邃:
“皇上何等雄主?岂会真被一个御史轻易气晕?即便气晕,醒来后第一件事应是雷霆震怒,将其碎尸万段,以儆效尤。
“但皇上没有,反而赏银、端库、明升暗降,继续让其审计这本身,就极不寻常。”
“你是说,父皇在借刀杀人?”
朱棣眼中精光一闪:
“借张飙这把‘疯刀’,去砍向那些他早就想动,却因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而迟迟未动的勋贵高官?”
“王爷明鉴。”
姚广孝低声道:
“皇上或许年迈,或许因太子殿下薨逝而心性有所变化,但其帝王心术、驭下之道,只会更加老辣深沉。张飙的出现,对他而言,或许是个意外的惊喜,一把可以打破僵局、搅动死水的鲶鱼。”
“鲶鱼.”
朱棣咀嚼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好一条凶猛的鲶鱼!不仅搅得应天不得安宁,怕是连我们这些远在封地的藩王,也要被这浑水波及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封密信,眼神变得幽深:
“我被父皇赶出应天,名义上是就藩镇守北疆,实则是远离权力中心,备受猜忌。”
“大哥走了,父皇的心思愈发难测,允炆那孩子.哼,背后站着的是吕氏和那些江南文官。”
“朝廷里,淮西勋贵、浙东文人,还有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几股势力纠缠不清,早已是一潭死水,却也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
“如今,张飙这条鲶鱼闯了进来,不管不顾地一通乱咬,首先撕破的就是勋贵集团的脸皮。”
“茹瑺、傅友文、郭英这些人,要么是父皇的老兄弟,要么是手握实权的重臣,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丢了这么大的脸,岂会善罢甘休?”
“他们不敢直接对抗皇上,必然会将所有怒火和恐惧,倾泻到张飙及其党羽身上。”
姚广孝接口道:“而皇上,则乐见其成,甚至可能暗中推波助澜,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皇上则可趁机收回部分权柄,清理积弊,甚至为皇太孙日后登基,扫清一些障碍。”
朱棣缓缓点头,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那是一种看到乱局中机遇的兴奋,也是一种被压抑野心的蠢蠢欲动:
“不错!他们斗得越狠,朝局就越乱!父皇的注意力就会被牢牢吸引在应天,吸引在如何平衡、如何清洗、如何善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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