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顺站在残破的城楼上,看着城外如林的宋军旗帜。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天子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绝望二字的重量。
连日血战,西夏最精锐的“铁鹞子“已折损过半,城内存粮仅够维持十日,且还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如今都城被围,更是直接断绝了他所有的出路。
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继续撑下去。
甚至如今就连维持住军心都已经无比的困难了,能够坚持到今日都还是因为他天子的身份。
相比于辽国那广袤的疆域。
西夏如今所面对的处境,确实太过于困难了一些。
西域的兵马.大宋的兵马.国内的反叛军。
这一切都是那般的不可阻挡。
别忘了——
西夏的核心势力,羌人本就与顾氏的关系极为特殊。
以往的他们碍于利益可以不与顾氏亲近,但是如今则是完全不同,只要顾氏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又有谁会放弃这条生路呢?
而顾霖当然会给他们这次机会。
顾氏就从没想过去造成大规模的杀戮,而这就是顾氏给予西夏的最后一击。
当整个西夏核心势力都开始从内部出现叛乱之时。
这一切,便已然再也无法阻挡。
石头城。
李乾顺独自立在垛口边,任由带着焦糊味的热风吹动他染血的战袍。
城下宋军的营火连绵如星河,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天子缓缓抚摸着城墙上的箭痕,指尖传来的粗粝触感让他想起太庙里那些斑驳的青铜礼器,一时间,让他本就复杂的面容更显复杂。
“陛下,该用膳了。”内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李乾顺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南方兴庆府的方向。
他记得离京那日,母亲悄悄塞给他一包贺兰山下的泥土,说若是想家了就闻一闻,现在那包泥土还在怀中,可家乡却已遥不可及。
其实他与梁太后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双方其实一直都是在争权的状态之下。
可如今,面对这滚滚而来的大势,当初这些无论怎么想都忘不掉的仇恨似乎也不值一提了。
“你们听。”少年忽然开口,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城墙上幸存的守军都竖起耳朵,风中隐约传来兴庆府方向的号角声——那是宋军发动总攻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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