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轻声问:“感觉如何?”
林尘沉默片刻,缓缓道:“受之有愧。”
“不必过谦。”任天鼎拍了拍他肩膀,“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民心最是实在,你给他们一分好,他们便还你十分情。”
车队驶入永定门。
城门内外早已是人山人海。街道两侧商铺楼阁,凡是能站人的地方全都挤满了百姓。茶楼二楼临窗的位子,早被富户商贾以重金包下;酒肆屋檐上,胆大的少年攀坐着摇晃双腿;连路旁槐树的枝桠间,都蹲着几个半大孩子。
“来了来了!”
“快看!御辇!”
“威国公在车里!”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林大人万安”,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喊声席卷长街:
“林大人万安!”
“陛下万岁!”
“大奉万岁!”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几乎要将盛夏的热气都掀翻。许多百姓手中挥舞着简易的旗子——有的只是块红布绑在竹竿上,有的写着“平安”“凯旋”等字样。更有孩童举着纸扎的船模、小人,嘻嘻哈哈地跟着车队跑。
御辇内,任泽鹏看得心潮澎湃,忍不住道:“林师,您看,这便是民心所向。”
林尘却微微蹙眉,低声道:“陛下,如此声势,是否太过……”
“不过。”任天鼎打断他,目光深远,“朕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看看,忠于大奉、有功于社稷者,当得何等待遇。也要让有些人看看,与国同休者是何下场,与国同荣者又是何光景。”
车队穿过正阳门大街,转向棋盘街。这里是京师最繁华的所在,今日更是锦旗招展,各家商铺都在檐下挂起了红灯笼。绸缎庄的掌柜命伙计搬出整匹的红绸铺在门前;酒楼东家站在二楼,朝车队遥遥拱手;连勾栏瓦舍的歌姬都挤在临街的轩窗前,挥着帕子娇声喊着什么。
喧嚣声中,御辇缓缓驶向皇城。
林尘望着窗外那一片沸腾的京城,心中百感交集。四年前,他还是个人人耻笑的败家子;四年后,他乘御辇、受万民欢呼,与天子同车共话。
这条路,他走过尸山血海,走过朝堂诡谲,走过万里波涛。
而今归来,山河依旧,人间已新。
任天鼎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今晚朕在乾元殿设宴,为你接风。文武百官、勋贵宗亲都会到。你那些学生,魏书明他们,朕也特许入席。”
“谢陛下。”林尘收敛心神,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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