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已是亥时初刻。
月明星稀,行宫内的灯火渐次熄灭,只余主要殿宇依旧通明。
崇祯并未立刻休息,而是传旨,单独召见郑芝龙、天津总兵曹友义以及朱慈烺,到行宫书房议事。
书房内,烛火摇曳,檀香袅袅。
崇祯已换上了一身更为舒适的常服,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
郑芝龙和曹友义躬身侍立在下首,朱慈烺则坐在崇祯左侧下首的一张椅子上。
“好了,此处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礼,都坐下说话吧。”
崇祯指了指下首的绣墩,语气比宴会上缓和了许多。
“谢陛下!”
郑芝龙和曹友义这才谢恩,小心翼翼地半个屁股坐在了绣墩上,身体依旧微微前倾,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朱慈烺也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着更舒服些。
短暂的沉默后,崇祯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担忧,随后目光主要投向郑芝龙,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请教的口吻道:
“郑卿家,曹卿家,你们皆是久在津门,常与海波打交道之人,朕有些话也就直说了,你们不必有所顾忌。”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让他寝食难安的问题。
“这茫茫大海,无边无际,风波诡谲,此番航行循海路南下,真的能确保万无一失吗?朕近日翻阅一些古籍杂记,多见记载海上巨浪滔天、飓风肆虐,甚至有巨鲲、海怪兴风作浪之事,心中实在有些忧虑。”
说完这番话,崇祯似乎松了口气,但眼神中的不安却更加明显了。
他一生绝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深宫高墙之内,何时真正见识过大海的威力?那些道听途说的可怕故事,在此刻即将亲身面对大海时,被无限放大,成为沉重的心理负担。
郑芝龙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心中了然,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海上枭雄,实在很难理解皇帝这种对于深海的、近乎本能的恐惧。
但他脸上立刻浮现出理解与宽慰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用极其肯定且专业的口吻回答道:
“陛下圣虑,臣万分理解!然,陛下尽可放宽心!海上虽有风险,但亦有其规律可循。”
“臣等此次为陛下南巡所规划之航线,绝非冒险深入远洋,而是紧贴着我大明的海岸线航行!”
“自天津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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