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光阴匆匆而过,足以让谢安力排众议推行的“经界法”在大部分疆土扎根,清查田亩、抑制兼并,虽阻力重重,到底为国库与民生扎下了更实的根基。
而后宫六局的改革成效,也化为涓涓细流,充盈着帝国的脉络。
景佑二十五年,正月一过,谢安开始着手临安的土地。
谢安迟迟未动临安,原因就在于临安之地的症结,不在田亩数字,而在人心,在……士林清议。
李家盘踞临安百年,树大根深,不仅在田产,更在朝野声望。
寻常手段,动不了其根本。
谢安再次踏入临华殿的时候,脚步沉重,他挥手屏退宫人,在祝妍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账册上,又移向她沉静的侧脸,半晌没有开口。
祝妍察觉异样,抬起头,见他眉宇间锁着深重的思虑,还有一丝罕见的……欲言又止的晦涩。
“怎么了?若是累了,就去歇歇。”
“阿妍。”谢安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祝妍顿了顿,这声阿妍叫的祝妍很是有些不适,还是递了杯茶过去,“可是遇到什么难处?”
“阿妍可知,李娘子入宫,是我曾安的一枚棋,如今我,不得不动用这颗棋了。”谢安手指摩挲着茶壁上的纹路,开口道。
祝妍挑了挑眉,随后皱眉道,“怎的,官家只要携李娘子令李家?这手段……”
谢安眼见着祝妍误会,深吸了口气,似乎带着千钧重量,“朕思虑再三,欲……立李娘子为后。”
殿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祝妍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一滴茶水溅出,落在光可鉴人的紫檀木案几上,留下一点深色的湿痕。
祝妍声音有些发紧,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只剩下一种冰冷的理智。
“官家是是为了……彻底瓦解李家在清流中的根基?”
“是。”谢安答得艰难,却斩钉截铁,“李娘子若为继后,李家便是外戚。外戚权重,历来为士林所忌惮诟病。
土地兼并之弊,届时便可顺理成章推到‘外戚贪敛’之上。李家为自保,必会断尾求生,甚至主动配合清丈……至少,不敢再明目张胆阻挠。”
祝妍认真听着,见谢安说完,点了点头,“此法…险而有效。”
“委屈你了。”谢安带着愧意道。
祝妍原以为自己这么多年不过逢场作戏,可如今沉甸甸的胸口却骗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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