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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十日,早已远离了中土的海岸线。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皆是同样一色的蔚蓝,无边无际,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海上的飞鸟绝了迹,水中的游鱼也渐渐稀少,连那终日追逐着船尾的海豚,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整片大海,静得可怕,静得让人心慌。
这日午后,原本晴朗的天空,竟是在毫无征兆之间,暗了下来。一团乳白色的浓雾,自海平面之下,无声无息地升腾而起,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方圆百里的海域,尽数吞噬。能见度,骤然降至不足三尺。方才还高悬于顶的烈日,此刻在雾中,只剩下了一个昏黄而模糊的铜盘轮廓。
海风停了,海浪也平了。整艘船,仿佛被凝固在了一块巨大的乳白色琼脂之中,动弹不得。时间与空间的感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模糊。
“来了。”晦明禅师低宣一声佛号,盘膝坐于甲板之上,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一圈淡淡的金光,自他身上散发开来,将周身数尺之地护住。
司徒宝左右看了看,觉得无趣,竟是自顾自地从怀里摸出一副骰子,蹲在角落里,与自己赌起了大小,口中还大呼小叫,自得其乐。
莫问则走到船舷边,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那浓得化不开的雾气,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仿佛要将这雾气的构成也分析个一清二楚。
唯有林寒与苏枕雪,心头皆是一沉,如临大敌。
林寒只觉眼前一花,那浓雾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飞速地旋转、凝聚。下一刻,他已不在船上,而是回到了钱塘江畔,那座他从小长大的漕帮大院。院子里,他的那些师兄弟们,正围着他,一个个脸上都带着鄙夷与愤怒的笑容。
“林寒,你这个叛徒!为了一个女人,竟背叛生你养你的漕帮!”
“你身上流着妖魔的血,早已不是我们兄弟!”
“杀了他!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无数张熟悉而又扭曲的面孔,向他逼近。他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喉咙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想拔剑,却发现腰间的断水剑,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手臂,张开血盆大口,向着他的咽喉咬来!
另一边,苏枕雪所见的,则是另一番景象。
她回到了琉球王城那间阴森的密室。母亲的冰棺就在眼前,棺盖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却不是母亲那安详的遗容,而是碧血营三千将士那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他们一个个浑身浴血,断臂残肢,用那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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