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将沿岸荒地开垦出来,引水灌溉,不出两三年,必成良田。陈师傅,这技艺你可不能藏私,得多带几个徒弟。”
“放心。”陈老匠憨厚地笑了,“手艺传下去,才能活人。我在老家就带过好几个徒弟,有汉人,也有……嗯,反正肯学就行。”
他差点说漏嘴。在闽南,他的徒弟里也有熟谙水性的疍家人(水上居民),甚至还有一两个从荷兰人那里逃出来的黑人奴工,都学得很快。在陈老匠看来,手艺不分人,只看心诚不诚。
这时,几个穿着葛布短衣、皮肤黝黑的本地平埔族男子,在不远处好奇地张望。他们是被郑成功军队的纪律所吸引(郑军严令不得骚扰土著),过来观察的。
参军见了,招手让他们过来,用生硬的闽南语夹杂着手势比划:“水车,好,灌田,多收稻谷。”
平埔族男子们看着那些奇妙的木质结构,眼中露出惊奇。其中一位年长者小心翼翼地上前,摸了摸光滑的木轴,又看了看溪水,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着陈老匠竖起大拇指,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但神态友善。
陈老匠笑着点头,拿起一块木料,用斧头简单削了几下,做出一个简易的榫头模型,递给那年长者。年长者接过去,仔细端详,又递给同伴们传看,嘴里啧啧称奇。
无需太多语言,技艺本身就在沟通。
参军对陈老匠低声道:“王爷有令,对待土民,当‘抚之以恩,示之以信’。他们擅长狩猎,但农耕技术不如我们。若能以技艺相助,使其生活改善,必能收拢人心,共建家园。陈师傅,你这水车,或许比刀枪更有用。”
陈老匠郑重地点点头。他想起离家前,老母亲叮嘱:“去,是帮国姓爷收复失地,也是帮同乡们开条活路。有手艺,就拿出来,多帮人。”
夕阳西下,赤嵌城方向传来零星的炮声,那是双方仍在试探。但在这条小溪边,一种超越征战的技术传播与民间融合,已经悄然开始。
随后的日子里,陈老匠带着士兵和自愿帮忙的平埔族人,架起了第一架水车。清澈的溪水被木筒舀起,哗啦啦地倾入新挖的沟渠,流向附近的荒地。许多汉人士兵和本地民众围在渠边观看,发出欢呼。
郑成功闻讯,特意骑马前来查看。他看到旋转的水车和流淌的渠水,又看了看旁边正在学习安装部件的平埔族青年,脸上露出难得的欣慰之色。
“陈匠人,”郑成功对他说,“你这水车,灌的是田,聚的是人心。功不在刀剑之下。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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