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公社水库工地参加“大会战”,进行改造。那是苦役,王长安身体不算硬朗,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工分也挣不了几个。
王长安默默收拾了简单的铺盖。走的那天,秋雨更冷了。***送他到村口。
“家里……就交给你了。”王长安看着儿子,这个曾经让他骄傲又让他忧心的二小子,如今眉宇间是超越年龄的沉静,甚至有些暮气。
“嗯。”***点点头,把一小包易秀兰连夜烙的杂面饼塞进父亲的包袱,“爹,保重身体。”
王长安走了,背影佝偻,消失在蒙蒙雨雾中。
***站在村口,看着父亲消失的方向,很久。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他却浑然不觉。然后,他转过身,慢慢走回家。
家里的气氛更加压抑。顶梁柱走了,日子仿佛失去了重心。弟弟妹妹们噤若寒蝉,易秀兰的脸上愁云密布。
***什么也没说。他回到屋里,找出父亲用过的另一套旧瓦刀和抹子——那是爷爷留下的备用工具。他把这套工具和自己那套并排放在一起。然后,他拿出纸笔——那是以前学记账时剩下的。他凭着记忆,开始一点点默写那本被收走的《王氏泥瓦作技艺辑要》。
“黄土七分,细沙三分……瓦不压七露三,下雨就往屋里钻……砌墙不吊线,累死也难看……”
他写得很慢,很用力。有些记不清了,他就停下笔,闭着眼,在脑子里反复回想,或者拿起瓦刀,在空气里比划那个动作,感受那种力道和角度。他不仅默写原文,还在旁边用更直白的话,加上自己的理解,画上更详细的图示。
他不再是单纯地“学”手艺。他是在“抢救”,在“复刻”,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掌握”这门可能随时被剥夺的技艺。他知道,父亲被调走,册子被“暂存”,都是警告,是悬在头顶的剑。这门手艺,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或许能换来一点生存空间的东西。他必须把它吃透,嚼烂,化成自己骨头里的东西,哪怕那本原册再也拿不回来。
他白天继续给人帮忙,修修补补,挣一点微薄的实物,或者仅仅是“人情”。晚上,就在油灯下,一边回忆,一边默写,一边在脑子里演练。肝区还是时常会闷痛,他习惯了,痛的时候就停一停,用手按着,等那阵痛过去,再继续。
秋更深了,冬天转眼就到。北风呼啸,刮得窗户纸哗哗作响。***默写的手册,已经有了厚厚一沓。他的手艺,也在这些不间断的劳作和思考中,慢慢变得纯熟。他盘炕盘得又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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