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喜说,“只要砖在,灰在,手艺在,墙就能立起来。只要墙在,家就在。只要家在,人就在。只要人在,王家就在。”
他说得很慢,很稳,像在砌一堵看不见的墙,一堵能挡住所有战火、所有苦难的墙。
泽全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瘦弱的哥哥,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力量。像汉水,看着平静,可底下是暗流,是能冲走一切的力量。
“哥,”他说,“我跟你学砌墙吧。”
“你身子弱,学不了。”
“我能学。”泽全很坚持,“我不能一辈子让你护着。我也得学点本事,能护着自己,能护着这个家。”
泽喜看着他,看了很久,最后点头:“行,我教你。可你得答应我,不管多苦,不能半途而废。”
“我答应。”
夕阳西下,兄弟俩在废墟上,一个教,一个学。泽喜拿着瓦刀,泽全拿着泥抹,一砖一瓦,重建被战火摧毁的家园。
远处,炮声还在响。
近处,长沟的水还在流。
流走了鲜血,流走了眼泪,流走了十四年的风风雨雨。
可流不走王家的根。
流不走这门手艺。
流不走这两个少年,在废墟上,重新开始的决心。
天渐渐黑了。
王家老宅里,点起了油灯。
灯下,是一家人——王文修,秀英,世富,世贵,世香,世连,还有他们的妻子,还有泽字辈的孩子们。
虽然穷,虽然苦,虽然难。
可人还在,家还在,手艺还在。
灯还亮着。
亮在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上,亮在这条艰难求生的路上,亮在这个叫王家的家族,十四代人不灭的希望里。
泽喜看着那盏灯,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他想起了太爷爷王义正,想起了爷爷王文修,想起了伯爷,想起了父亲世连。
想起了王家,从蒲圻逃到襄阳,从一无所有,到有房有地,有手艺有生意,有人丁有希望。
这条路,走了五十年了。
走了三代人了。
还要走下去。
走到他这一代,走到泽全这一代,走到泽字辈的孩子们,长大,成家,生子。
走到这乱世结束,太平到来。
走到砌墙的人,能安安生生地砌墙。
拿枪的人,放下枪。
老百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