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
王家的人都守在床边。世连媳妇哭得死去活来,秀英一遍遍地给泽全擦身子,用白酒擦,用凉水敷。可泽全的烧就是不退,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
泽喜守在弟弟床边,三天三夜没合眼。他握着弟弟的手,一遍遍地喊:“泽全,醒醒,哥在这儿。”
第四天夜里,泽全的烧突然退了。他睁开眼睛,看见泽喜,虚弱地笑了:“哥,我梦见咱俩在砌墙。你砌墙,我递砖。”
“嗯,”泽喜点头,眼泪下来了,“等你好了,哥教你砌墙。”
“好。”
泽全活过来了。可这场病,掏空了他的身子。原来壮得像小牛犊的孩子,现在瘦了,蔫了,走路都打晃。
“泽全,”泽喜对弟弟说,“往后,哥护着你。谁欺负你,哥跟他拼了。”
“嗯。”泽全点头,眼睛里有泪。
民国十四年(1925年),泽喜九岁了。
他的手艺,在店子上已经小有名气。人都说,王家这个老四,别看年纪小,手艺比他爹不差。而且他心细,砌的墙,看着就舒服。
这年春天,伯爷把他叫到跟前。
“泽喜,‘蝎子倒扒墙’的诀窍,我都教你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悟。手艺是活的,人也是活的。你在哪里砌,为谁砌,为什么砌,这些,得你自己想明白。”
“伯爷,我想不明白。”
“那就慢慢想。”伯爷说,“你还小,路还长。可记住,不管世道怎么变,手艺人的本分不能变——把墙砌直,把缝勾匀,让人有个安稳的窝。这就是咱们王家的道。”
“我记住了,伯爷。”
窗外,柿子又红了。
泽喜站在柿子树下,看着满树的红灯笼。他想起太爷爷王义正——他没见过的太爷爷。听伯爷说,太爷爷最爱这棵柿子树,常说等柿子红了,给孩子们吃。
现在,柿子红了。
可吃柿子的人,少了太爷爷。
多了他,泽喜。
这个九岁的孩子,这个要把王家手艺传下去的人。
他摘了个柿子,剥了皮,咬了一口。甜,甜得发腻。
像这日子,虽然苦,虽然难,可总有点甜头。
总有点希望。
他把剩下的柿子吃完,擦了擦手,拿起那把伯爷刚传给他的瓦刀。
刀很沉,可握在手里,踏实。
就像这手艺,沉,可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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