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追忆,都不过只是铺垫。
皇兄今日的真正来意,怕是要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朔风卷着雪粒,斜斜地扑在吴王府花园的琉璃瓦上,簌簌作响。
凉亭四角悬着的铜铃被冻得发僵,偶尔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
倒像是被这漫天寒色扼住了喉咙。
亭内炉火烧得正旺,猩红的火舌舔舐着银丝炭。
暖融融的热气裹着淡淡的松脂香,与亭外的凛冽判若两个天地。
朱允炆披着一件玄色织金貂裘,指尖捏着一枚白玉棋子,却久久没有落下。
他垂眸望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残局,又抬眼看向满园被白雪覆盖的梅枝。
枝头几点嫣红倔强地绽着,倒像是雪地里溅开的血珠。
沉默半晌,朱允炆才缓缓抬眸,目光落在对面端坐的朱允熥身上。
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朕有个问题想问你,很重要。”
朱允熥正端着茶盏暖手,闻言指尖微微一顿,温热的茶水晃了晃,在白瓷杯壁上晕开一圈浅浅的水痕。他放下茶盏,脊背不自觉地挺直,敛了脸上所有的散漫,目光灼灼地看向朱允炆,语气恭谨却不失沉稳:“皇兄但说无妨。”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收紧,指节泛出几分青白。
他太清楚了,朱允炆素来不打无准备的仗,这般郑重其事的开场白,绝不是闲谈家常。
今日这凉亭之内,看似炉火融融,实则早已布下了一张无形的网。
而网的中心,便是他自己。
真正的考验,终究还是来了。
朱允炆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抬手拂去了落在棋盘上的一点碎雪。
动作缓慢,带着几分刻意的迟疑。
寒风穿过亭外的梅枝,发出呜咽似的声响,搅得亭内的暖意都淡了几分。
他轻叹一声,眉宇间拢上一层化不开的愁绪:“虽然事情已经过去有段时日了,但安定王拦截押解队伍,对羽林卫大打出手的事,朝野上下,依旧偶有议论。”
“偶有议论”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朱允熥却听得心头一凛。
他如何不知,那哪里是偶有议论,分明是暗流汹涌。
这些日子,都察院的御史们几乎是轮番上书。
奏折堆积如山,字字句句都在弹劾安定王以下犯上,无视皇权。
言辞激烈地要求严惩,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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