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值。”林砚试图解释,“省下力气,就能多开几亩荒。同样的时辰,收成可能多三成。”
“三成?”赵老栓嘴角扯了扯,那不是一个笑容,“后生,我种了一辈子地。地里的事,不是拿木棍画画就能多出来的。你说省力——牛省了力,人省了力,那力气省下来去哪了?老天爷看着呢,该出的力不出,苗就长得没精神,结的穗子就轻!”他的声音高了些,周围几个歇晌的农人望了过来。
“这不是不出力,是让力出得巧……”
“巧?”老人打断他,眼神锐利起来,“庄稼人,要什么巧?要的是实在!你前些日子弄的那些‘洗手’‘喝开水’,大家念你的好,那是治病,是保命。可地里的活计不一样!”他挥手指向广阔的、生着草根的荒地,“这是跟老天爷讨饭吃!得用诚心,用老法子,一代代传下来的法子。你弄这些……这些‘奇技淫巧’,动了根本,惹恼了土地爷,是要遭灾的!”
“奇技淫巧”四个字,像冰冷的石子砸进泥土。
林砚感到一阵窒闷。他忽然意识到,横在他和赵老栓之间的,不是几张图纸,而是整整一部农耕文明深植于骨髓的认知图景——那里面充满了对自然的敬畏,对传统的绝对服从,以及对“改变”本能的不信任。效率?他们追求的不是效率,是安稳,是遵循古老契约后那份虽然微薄但可预期的回报。
“赵伯,我只是想让大家活得容易点。”他声音干涩。
“活得容易?”老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复杂,有怜悯,有失望,还有一种洞悉世事的疲惫,“后生,你心善,我晓得。但地里的事,没有‘容易’这两个字。你改了犁,或许今年是轻省了,可往后呢?万一不成呢?误了农时,那是要死人的。我们赌不起。”
他说完,不再争论,转身蹒跚着走向他自己的那块地,背影融入灰蒙蒙的雾气里,像一座移动的土碑。
周围安静下来。炭枝画的线条在渐强的日光下开始模糊。几个刚才张望的农人低下头,继续沉默地对付手里的活计,没有人过来问一句。林砚分明感到,一种无形的隔阂随着赵老栓的话语弥漫开来。他前几日因防疫而积累的那点信任和威望,在这片更古老、更顽固的土地面前,显得如此轻薄。
他蹲回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即将消失的图样。金属的冰冷触感似乎还留在指尖——那是他藏在怀里,用最后一点铜钱从镇上铁匠铺换来的一个小小铁制部件,是改良的关键。
晨雾终于散尽,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