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叔回来了,身后跟着个中年人。那人四十来岁,瘦高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肩上挎着个旧药箱。他走得不快,但很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睛很亮,像能看透人心。
哑叔比划着介绍:这是村里的郎中,姓陈。
陈郎中走到近前,蹲下身,掀开李浩身上的披风。看见伤口,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枪伤?”他问,声音很平静。
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哑叔已经点头。
陈郎中没再多问,打开药箱。药箱很旧,但里面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剪刀、镊子、药瓶、纱布,还有一小瓶烧酒。他先用剪刀剪开被血浸透的布条,露出伤口。
伤口很糟糕。子弹擦着肩胛骨过去,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皮肉外翻,边缘已经红肿发炎,渗着黄白色的脓液。
陈郎中用烧酒冲洗伤口,李浩疼得浑身一颤,但没醒。清辞紧紧握住他的手,指甲掐进掌心。
“得清创。”陈郎中说着,从药箱里取出把小刀,在火上烤了烤,“按住他。”
清辞和哑叔一左一右按住李浩的肩膀和腿。陈郎中下手很快,刀尖刺进伤口,刮去腐肉。李浩疼得抽搐,哑叔死死按住,额头上青筋暴起。
脓血混着烧酒淌下来,滴在地上,很快渗进土里。陈郎中的动作稳而准,刮干净腐肉,又用烧酒冲洗一遍,然后撒上药粉,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
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但清辞觉得像过了一辈子。
“伤口太深,又泡了水,已经感染了。”陈郎中收拾着药箱,语气依然平静,“我给他用了消炎的药,但能不能熬过去,看他的造化。”
“他……”清辞的声音发颤,“他能活吗?”
陈郎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怜悯,有审视,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们是什么人?”他问。
清辞和哑叔对视一眼。哑叔比划着:逃难的,路上遇到土匪,受了伤。
陈郎中显然不信,但他没追问。在这个世道,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他提起药箱:“我家有空房,先住下。但最多三天,三天后不管好没好,你们都得走。”
清辞连忙点头:“谢谢,谢谢您。”
陈郎中的家在村子最东头,独门独院,三间土坯房,院里晒着草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清香。他把西厢房腾出来给李浩住,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旧桌子,但收拾得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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