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抬眼,袖里血鸦已经悄悄睁眼。他起身推门,月色被雾漂淡,像被水稀释的墨。门外立着沈一苇,还是那身青衫,肩头沾着雾气,像连夜赶路来的。左手提着盏小风灯,灯罩是整块青玉削的,灯焰白得像雪;右手背在身后,指节被灯影映得发青,像攥着把看不见的剑。
“深夜叨扰,”沈一苇开口,声音比上次低一分,却更沉,“方便进屋吗?”
陆仁侧身让路,指尖在门楣的“鸦”纹上一抹——乌光闪了下,无声阵开条缝,又悄悄合上了。
屋里没茶,只有一盏骨灯。蓝火苗被两人呼吸牵着走,时而拉长像条魂,时而压扁像团灰。
沈一苇没绕弯子,目光扫过丹炉、药瓶、石板缝里发淡光的星芒草,最后落在陆仁脸上——那眼神不带审问,只像远行人终于找到歇脚庙,带着点累。
“岛上要乱了。”他开口,声音轻得怕惊动灯焰,“传言有大宗门要攻岛,不知是赤霄营背后的‘焚天宗’,还是北边的‘无咎剑派’。消息像潮水,一波接一波,却没人看得见潮头在哪。”
陆仁没说话,只拿指背敲了敲桌面,“笃、笃”两声闷响,像替他接话。
沈一苇继续:“拾英社不想掺和,可也不想被潮水卷走。我需五人结‘小鸢尾阵’——守北崖,也守大家的退路。阵法不难,要心齐。你曾在猎云一役大放异彩,如今,我还想讨这份信任。”
话说得克制,没提“大义”“报恩”,只说“退路”二字,像把小刀轻轻挑开陆仁的硬壳。
陆仁抬眼,灯焰在他瞳孔里映出两点蓝:“沈师兄言重了,难不成我不去,拾英社就少条退路?”
沈一苇点头:“是。你去,我们多线生机;不去,也不怨。只是……”他顿了顿,声音第一次透出疲惫的裂缝,“我不想把命交给运气。”
灯影在两人间晃,像条拉长的绳,一头拴“活”,一头拴“死”。
陆仁沉默片刻,忽然伸手从案上拿起那卷竹简,摊在灯前。竹简最后一行墨迹还湿:【五月十三·无名礁·海底遗府现,需五人破阵】。他指尖在那行字上一划,像切断根看不见的线,声音低而稳:“海底遗府,我去,只是那套五人阵法,我还是不太适合。”
沈一苇眼底的疲惫化了,像雪落火里,“嗤”一声轻响:“唉……”他起身,风灯在指尖一转,灯焰拉成细长剑,“三日后寅时过半,北崖口。如果当需,还望师弟不要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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